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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封路不说,路遥又酷寒,诸侯王们怕是来不了了,至少要等开春后御医说你本就病重,少思少忧,精神好了再提这些。”

  昭帝恍然,点点头:“太后说的是,是我想差了。”

  叶慈眉头皱得更紧,心中衡量起来。

  想起势大的外戚基本没有什么好下场,旧主为了皇权稳固,都会对外戚下手。这些话免不了让她发散思维,皇帝这话的意思是叫自己不要做无谓的事情,在挑选继承人一事上轻举妄动?

  紧接着,他就让黄门郎将他的印玺拿了过来:“你去,将暗格中的王玺拿来。”

  “是,陛下。”黄门郎领命去办,托着东西,快步而来。

  东西递到面前,昭帝定定看了许久,才伸出消瘦的双手,将象征着帝王权柄的印玺托在手里,颤颤巍巍的往前一递。

  如献祭一般决绝,他道:“太后,请——”

  罩着金龙环绕金丝罩的四方印玺就朝着太后的方向,盘绕的金龙双目圆瞪,长须微扬像是微微笑着,正趴在顶部,冲着叶慈的方向龇牙。

  揭开这威压深重的外罩,就是莹白润泽的白玉章,它承载着厚重的历史痕迹,见证了数位北周帝王的昌盛与衰亡,唯一的亮色就是系在腾龙足边的绛红色穗子,不用翻开来就能知道底部用小篆篆刻着四个大字——山河永继。

  “陛下这是何意?”叶慈霍然起身,并没有伸手去接。

  这番举动让在场的人心头一震,不少人直接跪下,连叶慈都诧异的看着他。

  昭帝神情坚定,丝毫不知自己在干什么一样,又或许是知道仍要如此:“我不在的日子里,由太后代行帝王职责,安稳我北周朝政,若有反意者,可杀。”

  之前太后就是在代行帝王职责,但是这权柄来得不名正言顺,接过这方印玺之后,就是名正言顺,无人可置喙。

  不管缘由,没人能拒绝无上权力的诱惑,只希望昭帝不要后悔。

  出了临华宫,天色蒙蒙,灰暗天边染着浅淡的日光。

  天光破晓,灿阳高升,日复一日周而复始,永无尽头之日。

  北周祖上信奉金乌,以此为家族图腾。有时在祭祀的祭词会将他们的君主比喻为灿烂耀眼至高无上的金乌鸟,但是她身后的君王过没多久,就再也不能升起了。

  “回停凤殿。”叶慈只看了一眼,就领着人离开。

  捧着王玺的拂绿紧随其后,只觉得手上的王玺重若千斤,忍不住在它面前放轻呼吸,态度恭敬。

  这才是正常人对着突如其来的权利的正常反应,分明触手可及,却又诚惶诚恐。

  停凤殿内,被先送回来戚元楚早就醒了,为自己惊人的恢复速度感到惊讶。

  “太后回来了?”床边的人一拽打盹的紫玉,推了推她的臂膀:“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太后回来了算了,我亲自前去迎接,快给我更衣,我不能在太后面前失礼。”

  这边紧张的准备着,那边叶慈刚下车也不回自己的主殿,马不停蹄地就往偏殿赶。

  身上沾染的药味都来不及驱散,一面走一面问戚元楚的病情,偏殿侍奉的宫人一一作答。

  得知人已经退烧了,叶慈才放下心来,让其领路。

  “东黎衡康见过北周太啊!”

  于是刚一迈进偏殿的叶慈就看见有人翩翩奔来,轻灵的跟花蝴蝶似的,也不知是腿软还是绊到了裙角,扑通一声就在自己面前跪下了。

  叶慈:“”

  所有人:“”

  这东黎的衡康公主热情的过分了,没必要把想抱大腿的意思表现的那么明显的。

  “膝盖,好痛”戚元楚余光瞧见了眼前做工精致的裙面,腰间垂下的青玉质地禁步一闪而逝,华美异常的禁步没能留住她的目光。却被一对卷云纹白玉珏吸引了注意力,但闪得太快,根本抓不住那一闪而过的灵光。

  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想法——距离那么近,都要撞进对方怀里了,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上清苦的药味萦绕在鼻尖,并不觉得难闻,反而有种熟悉的感觉。

  不由觉得面上一窘,觉得自己也是病傻了,悄悄扯身边紫玉的裙角:“还不快扶我起来”

  还沉浸在今早余韵的紫玉看见叶慈就下意识避让,被人拉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弯腰去扶。

  “啊,是。”

  一双手比她更快,欺霜赛雪的手搭在那石青衣袖上,好似溪涧青石上落下的一捧新雪。

  明明隔着好几层的衣料,戚元楚莫名觉得被触碰到的地方酥麻滚烫,奇怪的熟悉感又涌上来了,没等她想明白,那双手往下一滑就托在戚元楚的手肘处,巧劲一托就把人扶了起来。

  叶慈也是哭笑不得,随手拍拍她膝上弄脏的地方:“生病了还跑那么快,你看这就摔着了吧。”

  “”戚元楚一见着她面,就呆住了。被对方出言戏谑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倒是一旁的宫人惊讶的不轻,太后尊贵如此亲手替人拂尘,还言语亲昵。

  不禁揣测这衡康公主到底哪里得了太后欢喜,叫她另眼相待。

  紫玉不忍直视的撇开了脸,平时这样自有城府的公主怎么屡屡在北周太后面前栽跟头,就跟迷了心似的。

  叶慈伸手一晃,好笑道:“怎么只看着我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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