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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心神狂乱到定下神来,也不过是短短眨眼间。

  九阙剑来势虽猛,到了近前却蓦地刹了车,只是绕着她转了个圈儿,然后停在她身前,悬住不动了。

  时间仿佛被静止下来,那抹带着血色的雪亮剑光,缓缓变得柔和,却又更加明亮,那亮度像是将空间割裂出一道巨缝,而在巨缝之中缓缓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赤色虚影。

  之所以说他模糊,是因为他像是由无数赤色光点组成,飘飘悠悠,不仅看不清五官轮廓,更是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之轻易吹散。

  她储物袋中的归离剑似乎感受到什么,发出一声嘶鸣,剑尖直指虚影,仿佛正在伺机刺穿他的胸口,又好像只是在观察他。

  虚影见状,尝试着伸手去握归离剑的剑柄,归离剑却震荡着从他手中脱出,而后绕着虚影转了圈儿,又以一种防卫的姿态护在桑宁面前。

  虚影叹息了声,而后才转眸看向桑宁:“小姑娘,又见面了。”

  桑宁:“?”

  你谁?

  虚影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指了指仍悬在他身后的九阙剑:“我叫百里杌,也是九阙剑的剑灵,你应当听说过我。”

  桑宁眸光微微一动。

  百里杌?

  那个上古最出色的剑修,以及自个儿跳了炼剑炉,以身炼剑的那位铸剑师?

  他竟然还是九阙剑的剑灵。

  那他为什么不跟着云时宴反倒出现在这里?

  桑宁的眼睫猛地一颤,心脏“噗通噗通”跳得飞快。

  她嘴唇动了动,想问点什么,却没发出一丝声响。

  倒是百里杌瞧着她,别有深意地摇摇头:“他没死。”顿了下,他又补充道:“或者更准确地说,他只是在这个世界里神魂尽散罢了。”

  桑宁在听到前半句话时呼出的那口气生生被卡住一半。

  什么叫做“只是在这个世界神魂尽散罢了”?

  “小姑娘再这里待久了,怕是忘了这里只是十二时方镜内。”百里杌不紧不慢道。

  桑宁怔了一下,随即猛然想这茬来。

  不错,他们现在,不只是在十二时方镜中吗?那会儿她还猜测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最近这些时日竟然把这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桑宁咬了咬舌尖,再开口时,终于能发出声音了。

  “前辈的意思是,只要回到原来的世界,他就还能……复活?”

  她问得不大确定,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

  百里杌瞧着她这模样,语气也更缓和了些,他点了下头,道:“原世界的时间线比我们眼下所处的时间线早了近百年,自然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

  桑宁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还没等她缓过来问该怎么做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百里杌就又开口了。

  “但在回去之前,我想我还是得先把我知道的和猜测出来的事跟你讲一讲。”

  桑宁抿了下唇,少顷,扶着肚子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才缓缓吁出一口气:“我身子不方便,前辈莫怪。”

  百里杌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然后他开了口:“先从头说起吧。就从神族说起……上古时期,混沌被一分为二,从此有了白天与黑夜之分。神族乃天地清灵之气孕育而生,但其中有一例外,那便是自那浓重浊气中而生的邪神。”

  桑宁吞了口口水:“……邪神是什么?”

  虽然这问题听起来显得她很无知,但她从前听说过魔神妖神,实在是不知道邪神的存在,邪神比起魔神和妖神来,又是哪个更厉害?

  百里杌道:“邪神是世间所有罪孽邪恶的化身,虽也沾了个神字,却半点神性也无。据传,自邪神诞生那日起,天下便都陷入了一团黑暗之中,从此不见天光。长此以往,黑暗中更是孕育出来大批妖魔邪祟。邪神却并不为神族所接纳,神族更是倾尽全力来镇压邪神。直到数千万年前……”

  他说到这里顿了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好一会儿才又沉声道:“在数千万年前的落神之战中,神族以几乎全数陨落的代价,将邪神彻底打散。而后大魔被镇压,不显于世,妖神被驱逐,难现人间,自此黑夜与白日才恢复了正常。”

  桑宁听得大为震撼,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那后来呢?”

  百里杌动了动唇:“后来,世间的最后一位神,把邪神散尽后余下的邪煞之气全数封印在了九幽境内,而这位神尊也因神力耗尽,从此避居天外天,再不插手世间之事。”

  桑宁一听到“九幽境”三字,眉头就不自觉地皱巴起来。

  这所有的事,一直就和九幽境脱不开关系,难道是九幽境内有什么异动?

  桑宁没有焦灼地催问,而是静静地等着百里杌继续往下说。

  “邪神虽死,但被封印在九幽境的邪煞之气仍在。数千万年过去,它们不只一次尝试过复活邪神。但当年邪神本体已被神族尽数毁灭,复活自然失败。于是这股邪煞之气开始寻找一具新的躯体,一具足够强大的,能够承载它们的躯体。

  “它们或许没有完整的意识,但本能犹在,它们要孕育一个新神,一个强大的、新的——

  邪神。”

  桑宁心下微颤,用力咬了咬唇瓣:“所以云时宴就是它们找到的那具……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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