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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难她。
说是挡箭牌,其实什么也没给他挡下。
到现在听了这番话,林西月心中的疑问,才有了答案。
这样就说得通了。
聂子珊想到当时的情形,又说:“本来我还想,要不然就和云州哥谈吧,如果他愿意的话,也好堵住我爸妈的嘴,省得他们老操心我的个人问题。但和他交流了一次啊,我立刻打消了这个主意,不谈也罢。”
林西月勉强扯了扯唇角:“为什么?”
聂子珊笑说:“他看起来好难讲话,我情愿回家挨唠叨,也不请阎王当门神。”
“嗯,你的直觉是对的。”林西月心烦意乱地点头。
她只会随声附和,思绪撞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蒙蒙迷雾中。
交谈对象心不在焉,聂子珊也没作声了,刚才打牌吵吵嚷嚷的,她嗓子都喊哑了,现在只管喝茶,听着湖中心传来的蛙声,在灯下看美人。
眼前的女孩子有两弯细细的眉毛,像天边的冷月,薄而窄的双眼皮,一双世情不入的杏仁眼,看起来相当柔弱,可脊背又挺得很直,整个人洁净高雅,像一曲格律优美的小令。
“子珊!你打完牌了吧,家里车子都来了,走不走啊?”
窗外有人叫她的名字,是她的同伴。
聂子珊起身说:“那我就先走了,没别的,就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大家传得太神了。”
“那我让你失望了吗?”林西月笑。
她摇头:“没有,云州哥眼光独到。”
林西月手里卷着书,把她送到了书斋外。
聂子珊走后,她仍痴痴愣愣的,站在木栏杆边出神。
因为一个错失的真相,她陷入了一种微妙到无法诉说的难过里。
晚风挤过密匝匝的树叶,吹来林中青松针发酵后的清苦,细微地拂在她脸上。
很像郑云州抱她的时候,她在他身上闻到的味道。
算了。
林西月想,反正明年这个时候,她就毕业了。
郑云州爱她也好,不爱她也好,他们都不是一路人。
而她唯一需要做到的,并不是去猜他的心思,而是不叫自己爱上他。
“你在看《庄子》啊?”
耳边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
林西月醒了醒神,点头:“是啊,沈先生,我随便翻来解闷的。”
沈宗良的目光落在已经有了折痕的书角上。
他说:“不会,你看了很久了。怎么,你认同得了这么壮阔的生死观?”
她恭谨地笑了下,坦诚地说:“生来死往,就和季节轮换一样自然,所以庄子的妻子死了,他反而能岔开双腿,坐在地上敲盆歌唱。难道您不认为,所有的事物远远看去,最后都归于虚无吗?”
沈宗良端了杯茶,听她这么说,手腕僵了一下。
他吃惊不小,云州的这个女朋友,在柔和温顺的外表下,有着与之完全背道而驰的内在性格——一种万籁俱寂的通透。
她对世界的始末,对生命意义的本来面目看得明明白白,也许旁人留恋此刻荣华富贵,花团锦簇,但她却先一步看见了背后的沉寂,早早做好抽身的准备。
这样不好,小姑娘活得这么清醒,伤己,也伤人。
沈宗良提醒了一句:“你年纪小,这类的书还是少看,我家里也有个小朋友,但我从来不准她看这样的书。”
他也会有喜欢的姑娘吗?
林西月没听郑云州说过,只是觉得沈宗良这个人看起来,一股独善其身的冷漠,不好接近。
她笑着点头:“谢谢您的劝告,您家里那一个有您这样操心,一定很幸福。”
沈宗良刚要说什么,郑云州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他坐在圈椅上,透过碧纱窗,瞥见两个人聊得高兴,当时便眉头一皱,把位子让了出来,对周覆说:“你帮我打完。”
西月看见他,把手里的书扬了扬:“我把它放回去。”
沈宗良眯了下眼,问他说:“你那么看我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特意出来跟她说话。”郑云州直言不讳。
沈宗良被气笑:“你也太草木皆兵了,我可能吗?”
郑云州说:“没什么不可能的。”
“好好好。”沈宗良抬了一下手,“你的心肝儿没人敢碰,但是我要告诉你,云州,你的对手不是我,也不是老唐或老周,不是任何一个异性,是小姑娘自己。”
郑云州反应了一下:“她跟你说什么了?”
沈宗良冷哼了声:“就你这么兴师问罪的,我真懒得搭理你。”
说完,他抬腿就往屋子里走。
“算我错了,老沈。”郑云州叫住他,“能说了吧?”
沈宗良回过头,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胸口:“真心。你的权势地位没有用,就算有皇位也迷惑不了她,拿真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