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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的孩子为太子,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辛秉逸望着天上的月亮,摇了摇头:“我瞒了你们,也瞒了他一件事。因为这件事,无论对谁,我‘死’了比我活着更好。上天垂怜,让我遇见宜华,我很庆幸我还能过这样的日子。毕竟很多很多人……都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三人皆是沉默,她们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摸爬滚打死里逃生的,无人比她们更懂这句话背后是多么沉重且残酷的事实。

  宁之南的掩眸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她开口问道:“我哥哥自汴京与我们失散,他说他要去北地找帝姬……辛娘子,你可曾……可曾见过他?”

  辛秉逸垂眸,她紧抿双唇,抬眼望向宁之南:“宁娘子……”

  “我哥哥他,他是不是已经……”

  辛秉逸攥着拳头,紧咬着牙关才能从齿缝间挤出这几句话:“宁大郎君找到了安柔帝姬,逃出了金人军营。但在路上被金军追上,所以……所以他们……”

  宁之南一瞬不瞬地盯着辛秉逸,等待着闸刀落下。

  “跳崖了。”

  仿佛是一块巨石掉下来,砸得穆宁二人头昏脑胀,耳朵轰鸣。

  “还有清河。邓孚舟卖国求荣,被金人利用完后成了兵俘一起随军北上。他给清河求了恩赦,让清河跟在他身边。清河难忍屈辱,以石击杀邓孚舟,一把火烧了整个营帐,二人葬身火海……她生前最后一句,说自己是大宋帝姬,宁死不降。”

  何等壮烈,何等气魄,巍巍宫墙之内养出来的娇花竟都是铮铮傲骨,刀斧砍得断她们的头颅,却砍不断她们的脊梁。

  穆宜华身心激荡,好似自己也曾身临火场,看见火光漫天之中傲然挺立的女子。

  “他们都是英雄。”宁之南恍然,口中喃喃,“哥哥……他心中应当也是无悔的。”

  辛秉逸垂首,没有再说话。

  穆宜华乔了她一眼,牵住她的手宽慰:“所有不屈从不投降的人都是,不论生死。”

  宁之南点点头:“没错,不论生死。牺牲固然伟大,但幸存并不可耻。”

  辛秉逸眼中泪光闪闪,抿唇点了点头。

  “战事停歇,陛下以后有什么打算吗?”穆宜华问。

  “打仗多年,许多地方民不聊生,陛下不想穷兵黩武,趁着金人损伤惨重,想先休养一段时日,好好治治杭州的奢靡之风,也嘉奖一下有功之臣,再想下一步反攻的策略。”

  “当了皇帝,怕是不能再像从前一般带兵打仗了……”穆宜华叹气,“军中除了你以外,还有谁比较靠得住吗?”

  宁之南听穆宜华夸她,笑了笑:“有啊,很多,越岭、李青崖、齐千,都是和陛下同心的好将领,何况我们还有好参谋呢,是不是啊穆老板?”

  穆宜华嗔了她一眼,躺回椅子上。

  今天不管是天上的月亮还是地上的人儿都是难得的圆满。穆宜华摇着扇子,思绪远飘:“遥想当年金明上巳宴我们三人齐聚一堂,不过短短七载,竟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辛秉逸将扇子盖住半张脸,眼睛微阖:“我还记得当年你作了幅画,叫春宴图,把所有娘子都画进去了,可现在又还有多少人在这世上呢……”

  穆宜华叹了口气:“世事无常,能有今日,曾经的我是如何都不敢想的。我只想着,能活下来就很好了。我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安顺遂。毕竟当年在大相国寺求的愿尽是梦幻泡影,我也不敢再奢求更多了。”

  “是我出嫁前那次吗?”宁之南问道。

  穆宜华点点头:“求姻缘圆满求家人平安……”她苦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宁之南也叹气:“当时年少不知愁滋味,一心所求不过金银富贵夫妻恩爱,如今才知这些并不重要,最重要的只有国泰民安。”

  穆宜华浅笑道:“是啊……只有国泰民安——不如明日我们去天童寺走走吧?我想……想给那些在这场战争中丧生的娘子们做场法事,立个牌位。她们大都是权贵在室女,家破人亡,恐无父家夫家供奉,客死异乡做野鬼游魂。若此事能成,也算是我们这些难得的幸存者为她们做得一点微薄小事吧。”

  第 153 章

  佳期难留, 宁之南在明州留宿几日,在天童寺做完法事后即日启程,返回重庆。

  码头水何澹澹, 行人如织。

  穆宜华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 此去经年, 山河飘摇, 天高路远,不知何日能再见,或许今日便是永别了。

  宁之南终是忍不住眼泪,紧紧攥着穆宜华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你一定要好好的,若有难处不要藏着掖着, 一定要来信告诉我!”

  穆宜华含泪点头。

  “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穆宜华破涕为笑:“行了,不会念就不要学古人念诗啦。”

  宁之南困惑:“嗯嗯??难倒不是这个意思?”

  “是你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啊护国夫人。”穆宜华笑着揩去眼角的泪, “长江虽长,一苇杭之,会再见面的。”

  辛秉逸也上前道别:“宁娘子保重啊。”

  三人又寒暄几番, 船夫催促, 要她们早点上船。

  宁之南看着穆宜华,凑到她近前轻声笑道:“我虽然走了, 但是马上就会有人来陪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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