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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方才穆宜华刻意压低了声线在他耳边喊他,又是让他一阵酥麻只窜上天顶,他好像已经箭在弦上了。
“阿兆……”他有些哀求。
“不行……张嬷嬷她们还在外面呢……”
赵阔闻言愣神片刻,缓缓起身可手仍旧抱着她。
屋里很安静,有炭火燃烧的声音,也有屋外檐角滴水之声,滴答滴答,好像小鼓一般敲在他们心上。
有情人相依偎是,不知时辰。
穆宜华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沉,冷不丁问道:“你若是成亲了,皇后娘娘……会怎么处置我呢?”
赵阔身形一顿,没有说话。
穆宜华笑了:“随便给我找个汴京城里的郎君配了,是吗?孤儿寡女,皇家怜其艰辛,特赐婚以安九泉之灵。到时候我可真是……推也推不掉了……”
穆宜华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一定要任凭他们处置,为什么我和我家人的生死要被掌握在他们手中……就因为他们是天潢贵胄吗?可我也是人啊,我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啊,为什么我父亲做了他们平衡朝堂,平衡政局的棋子,他们也要我乖乖的做一枚棋子呢……”
赵阔无言,半晌将她放开。他的瞳仁黝黑深邃,静静地望着穆宜华,他拉起她的手:“可我们有机会不做他们的棋子,永不被他们摆弄。”
“阿兆,我问你,若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只有我们,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你无需今日作答。五日后,十月二十子时正刻,我会在穆府东角门扣门,三长三短,便是我来了。你若是愿意,从此天涯海角,便再没有什么能够困住我们的了。”
“我们自由了。”
第 77 章
皇后派了张尚宫来穆府, 还带了一册画卷。
上头是汴京城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才俊,画像端正清晰,还在一旁标注了姓名年龄、官职出身、家产俸禄等。若这一出只是对一个丧父丧母的官家女子, 皇后娘娘不可谓不用心, 但这背后到底是为了什么, 明眼儿人都知道。
皇后让张尚宫前来, 无非就是在告诉穆宜华:你,没得选了。
张尚宫后头还领着几个小宫女,他笑盈盈地摊开画册,对穆宜华说道:“穆娘子,这八位都是娘娘为您精心挑选出来的, 不管是相貌家世,都是认真比对过的, 连两位帝姬都没这般待遇。”
她一页页翻过去,见穆宜华不看,便也不强求,一字一句念道:“季凭, 从四品轻车都尉,年方二十三,京西南路襄州人士, 俸禄一年二百六十两, 葫芦巷宅子一间……”
张尚宫一个个念过去,也不管穆宜华有没有理睬她, 只将上面的人尽数介绍完, 看着穆宜华道:“穆娘子, 您觉得哪个合适?”
穆宜华眼珠子动了动,她瞥了过去, 嘲讽一笑:“年关还没到呢,皇后娘娘就送瘟神了?”
张尚宫垂眸轻笑一声,她勾了勾嘴角:“穆娘子您是聪明人,怎么样能让自己好过您也是清楚的。穆相身死,如今朝中风云诡谲,您一个弱质女流,不曾出过门的大家闺秀,身边若是没有一个男人,如何在这世间立足?如今朝中对穆相之事尚为盖棺定论,何不如趁这个节骨眼儿把婚事定下,由娘娘赐婚,再给您备一份厚嫁妆,也可保后世无忧啊。”
穆宜华被气笑:“盲婚哑嫁,能有什么好结果……”
张尚宫好言相劝多时还不见她领情,心中也有些烦躁,可她也不急,毕竟走投无路的不是她,是她面前这个人。
“女人嘛,不就是嫁人生子、相夫教子这么回事儿,穆娘子还图什么呢?难不成图跟他们男人一样去外头闯吗?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女子,但绝不可能是穆娘子您这般的京城闺眷啊……您要想好了,今日您若是连娘娘的好意都拂了,那日后可就真没有人敢要你了。”
“呵,没人敢要我……我是铺子里的玩意儿吗?供人买卖,供人观赏,主人不喜欢了,我还要战战兢兢以期不要被扔掉?”穆宜华毫无畏惧地瞪着她,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
这不是张尚宫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穆宜华。
穆宜华从大理寺狱出来的时候,她替皇后娘娘来送慰问礼,穆宜华不卑不亢,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瞧她。
因有皇后娘娘的面子,京城的臣眷们见着她素来礼让三分,只有穆宜华。
只有穆宜华,看她是冷眼,说话是冷语。若是在以前,她是不在乎,不讨好,不谄媚。
可如今,她从她的眼睛里看见了厌恶。
张尚宫被盯得发毛,可她哪里又甘心落得下风?她知道穆宜华的痛处是什么。
“穆娘子……您不会觉得襄王殿下如今还想着您吧?”
穆宜华神情恹恹地看着她。
张尚宫有些惊讶她的反应,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娘娘已经给辛家下定礼了,只要等太史局选定日子,过了彩礼,便只有成婚这一道流程了。万事皆定,您改变不了的。襄王殿下也改变不了。
“说句托大的话,襄王殿下是奴婢看着长大的,他的宫规皆出自我手,从小到大礼仪孝悌,是所有皇子帝姬中学得最好的。官家与娘娘宠爱他,他也敬爱孝顺自己的父母。小时候因为你有一些小打小闹,可真到了紧要关头,你觉得……襄王殿下是会选你,还是选自己的父母?
“换句话讲,穆相是您的父亲,若是穆相还在,他以死相逼不肯让您与襄王殿下在一起,您是愿意舍弃父母多年的养育之恩选择襄王殿下,还是愿意舍弃襄王殿下另觅良人选择您父亲呢?”
张尚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