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最暖一天

我们沿着校舍的走廊向弓道部移动时,我的影子忽然定格在烹饪社门前。

  半掩的橡木门渗出甜腻的面粉气息,我鬼使神差地贴上门缝——

  料理台像被按下暂停键的默片,打蛋器斜插在瓷碗里,糖霜在晨光中凝结成霜花。

  烤箱的玻璃窗蒙着雾气,仿佛有人刚刚仓促关掉了电源。

  "奇怪,小舞樱今天不在吗?"

  我捻起门框上粘着的樱花色糖粒,指尖传来潮湿的触感。

  "应该…是运动会…快到了吧,"

  为诚看向空教室若有所思地说,

  "听说她们要筹备运动会会场美食街的事。"

  但本该飘着焦糖香气的解释,此刻却像枚卡在喉间的糯米团。

  让我的点头机械而沉重。

  记忆中那个总戴着围裙的后辈,总能在我路过这里的时候出来打招呼。

  此刻案板上的抹茶粉却呈现出诡异的放射状,像是有人突然松开了握着筛网的手。

  窗边垂落的浅葱色帘布突然颤动,惊得我后退半步,却不过是顽皮的风。

  我们踏上通向各个道场的长廊,脚下的木地板在正午的阳光中泛着微暖的光泽,为诚所在的弓道部也尽在眼前。

  弓道场穹顶漏下的阳光在榻榻米上织出菱形金网。

  为诚踏着浮尘走向射位,藏青色袴服掠过木纹时惊起细雪般的檀香。

  他抽箭搭弦的刹那,空气突然凝成琥珀——弓胎与筋角咬合的颤音、拇指套擦过箭羽的簌响、乃至呼吸间松烟墨般的气流,都在绷紧的视线里无限延长。

  "阿贤,照我这样——"

  他松开指尖,箭镞破开光瀑没入靶心,惊散栖息在稻草环上的金色尘埃。

  “你试试。”

  我接过他递来练习用弓的紫檀握柄。

  当箭杆卡入弦槽的瞬间,信垂睫时睫毛投下的阴翳突然在靶纸上洇开。

  弓弝在掌心发出细弱呜咽,离弦的箭矢斜斜栽进土墙,尾羽犹自震颤如惊惶的蝶。

  "太急着让思念离弦的话,可是会射到隔壁柔道社的哦~"

  为诚拾起滚落脚边的箭,拭去黏在箭翎上的苔藓。

  远处箭靶的红心正在阳光中褪成她制服领结的淡蓝色,我又一次拉满弓弦——这次箭杆直接折断了挡箭帘的竹骨。

  当第六支箭擦过储箭筒迸出火星时,为诚按住我青筋凸起的手背。

  他掌纹里嵌着的牛角扳指硌得生疼:

  "弓道可不是用蛮力贯穿的技艺啊。"

  堂风穿过道场灌满我的袖管,靶心上密密麻麻的箭孔突然化作她画稿上反复涂改的轮廓。

  我甩开被汗浸滑的弓具,任震颤的弦丝在暮色中弹奏空响。

  "抱歉。"我踢开散落的箭矢冲出玄关,身后传来为诚的喊声像断线的风筝飘远。

  校园里樱树正飘落着花瓣,那些掠过肩头的柔软触碰,多像她曾经戳在我脸颊的铅笔尖。

  在不知不觉中...

  我已经缓缓走到了联结市中心和家附近的铁架桥上。

  暮色将锈红色的钢架浸染成赭石色。

  新漆与旧斑驳的接缝处,有零星的樱花瓣卡在铆钉孔里,像被时间凝固的粉蝶。

  脚下的铁板随着晚风摇晃,发出轻微的"哐当"声,像生锈的八音盒齿轮在演奏无人知晓的旋律。

  桥下河面浮着整片樱花尸骸,被夕照镀成流淌的金箔。

  我伸手触碰栏杆上经年的冰裂纹,指腹传来粗粝的触感——多像去年冬天,她几近冻僵的指尖划过我掌心的温度。

  低头看向脚下的河水,记忆突然被某种柑橘的甜香刺穿。

  那家伙的笑容…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我们第一次在那片堤岸上遇见的时候吗?

  彼时积雪覆盖的堤岸像块被揉皱的生宣,我曾背着她在纯白世界划出断续的墨线。

  此刻春潮已开始裹挟着樱瓣漫过堤岸,却带不走她如今眼底凝结的霜。

  我攥紧口袋里的和纸包装,抹茶团子的青竹纹路早被体温熨得模糊。

  桥洞阴影里忽然掠过白鹭的翅膀,惊起水面粼粼的碎光。

  "咚!"

  我的拳头砸在栏杆上的闷响惊飞了栖息的翠鸟。

  指节传来的钝痛在血管里蜿蜒成酸涩的河流,倒映着对岸不夜街暖黄的灯光。

  暮色渐浓,河水开始吞吐星月的碎屑。

  我数着桥面钢架投下的菱形光斑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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