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交锋之争
冰冷的门板隔绝了视觉,却将那微弱却规律的“嘀…嘀…”声无限放大,清晰地敲击在木欣荣紧贴地面的耳骨上。
每一次声响,都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心石,漾开一圈微弱的、名为“他还活着”的涟漪。
他维持着那个近乎蜷缩的姿势,半边脸颊贴在冰冷的地板上,贪婪地汲取着这唯一的慰藉,仿佛这声音是连接他与门内那个破碎世界的唯一脐带。
时间在绝望的祈祷中缓慢流淌。窗外的阳光逐渐西斜,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冰冷的影子。
直到半边身体因久跪而麻木刺痛,直到暮色四合,走廊陷入昏暗,木欣荣才像被抽离了所有力气,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脱力般的颤抖,扶着门框站起身。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目光扫过门缝内侧地板上那碟依旧鲜亮、却无人触碰的草莓蛋糕,一丝尖锐的失落刺穿心脏,但立刻被更深的担忧覆盖——他只是需要休息。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餐厅,餐厅里,花浸月不知何时已在沙发上蜷缩着睡着了,小脸上泪痕犹存。
木欣荣毫无胃口,在离她最远的角落坐下,身体的疲惫如潮水般淹没了他,但意识却像被投入滚油,剧烈地翻腾着。
悔恨的毒刺反复扎刺着他。他恨自己带着前世的怨恨重生,恨自己在这条世界线里像个睁眼瞎,用冰冷的疏离和抗拒。
在朝幽叶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又添了多少新伤?那场崩溃,他那莽撞的靠近,无疑是雪上加霜!
“保护……”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上。
朝幽叶在用自毁的方式保护他,而他,又能为朝幽叶做什么?难道只能永远被隔绝在这扇门外,做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一股不甘的火焰,混合着冰冷的决心,在他胸腔深处悄然点燃。他不能就这样被动下去。
他需要力量,需要信息,需要了解那个将朝幽叶逼至绝境的漩涡——朝家,以及那个躲在暗处放冷箭的毒蛇,吴泽禹!
厚重的客房门内,死寂如同实质。
深度镇静剂的效力缓缓退潮,将朝幽叶的意识从冰冷的深渊一点点拖拽上来。最先恢复的是听觉,那规律的监护仪声响如同锚点。
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沉重钝痛,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伴随着一种灵魂被强行缝合后的撕裂感和麻木。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闷痛,喉咙干涩灼烧。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睑,视野模糊,天花板惨白的光晕刺眼。适应片刻,目光才艰难地聚焦。
陌生的环境,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种更幽冷的、属于夜清流的气息。
记忆的碎片带着冰碴,猛地刺入脑海——木欣荣骤然靠近的脸!那引爆灵魂的恐惧和失控!手腕印记灼烧的明灭!夜清流那双深渊寒潭般的眼眸和嘴角刺目的鲜红!
“呃……” 压抑的痛哼溢出喉咙。他想蜷缩躲避,身体却沉重如灌铅,仅仅一个微小的动作,就牵扯得全身骨骼都在无声地抗议。
“别动。” 夜清流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机器合成。
朝幽叶猛地转头,对上了那双隐藏在银丝边镜片后的灰蓝色眼眸。
深邃,冰冷,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观察。
巨大的难堪和自我厌恶瞬间将他淹没。他狼狈地移开视线,喉咙像被沙砾堵死。
他想问木欣荣是否安好,想问他失控时是否伤人,更想问……那双眼睛是否看到了他最丑陋、最不堪的崩溃?
但所有疑问都化作沉重的铅块,坠在胸口,压得他无法呼吸。
“规则反噬暂时压制。核心裂痕未愈,极度脆弱。” 夜清流的声音如同冰冷的诊断书,“情绪波动是最大诱因。绝对静养,避免刺激源。”
“刺激源”三个字,如同淬毒的针,精准地刺中朝幽叶最深的恐惧。他闭上眼,睫毛剧烈颤抖。
木欣荣……他失控的源头,也是他拼死也要推开、保护的人。
“他……” 一个嘶哑破碎的音节挣扎而出。
“暂时隔离是必要的。” 夜清流斩钉截铁,“木欣荣情绪亦不稳定。接触等同互毁。”
他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目光穿透那层脆弱的伪装。
“活下去,是唯一目标。其余,包括无谓负罪感,” 他的视线扫过朝幽叶紧抿失血的唇,“皆是阻碍。”
朝幽叶的身体骤然绷紧。
夜清流的话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无情地剖开了他试图用自我厌弃包裹的恐惧核心——他害怕伤害木欣荣,更害怕木欣荣知晓真相后,那双眼睛里盛满的怜悯和痛苦,会彻底将他压垮。
被恨着,被误解着,也好过被用那种目光注视。
“……嗯。”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如同认命。他将脸转向内侧,将自己更深地藏进阴影里。
夜清流递来温水,插着吸管。朝幽叶闭着眼,顺从地啜饮。
温水流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慰藉,却暖不了那颗沉入冰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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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客房里维持着一种冰封般的寂静。
朝幽叶在昏沉与药物带来的麻木中沉浮。每一次清醒,身体的沉重和隐痛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