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交锋之争

提醒他那场崩溃的代价。

  夜清流如同沉默的守卫,始终在侧,或翻阅文件,或处理数据,精准地在他需要时出现,动作高效无声,如同一道冰冷的程序,隔绝了外界,也隔绝了他所有试探的念头。

  木欣荣被无形的线束缚在餐厅和客厅。他焦灼地徘徊,却不敢靠近那扇门。

  夜清流每一次出现,那平静到漠然的眼神都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他所有涌到嘴边的询问。

  他强迫自己进食、看书,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投向那走廊深处。

  花浸月成了这压抑空间里唯一微弱的暖流。她谨记警告,不敢靠近客房,但担忧化作了行动。

  她笨拙地煮粥,尝试清淡小菜,小心翼翼放在托盘上由夜清流送入。

  她在客厅角落折纸鹤,粉色、蓝色,一只只堆在靠近客房的矮柜上,像无声的祈福。

  第三天清晨,天色灰蒙,寒风呼啸。

  朝幽叶感觉精神稍复,身体的剧痛退去,只余深沉的疲惫。他看着夜清流为他更换营养剂,紫罗兰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微光。

  “夜清流,” 声音沙哑但清晰了些,“我……好多了。” 他顿了顿,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能……看看窗外吗?下雪了吗?”

  夜清流推针管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完成后方抬眼看他,平静的目光带着评估。几秒后,微不可察地颔首,走向窗边,拉开了厚重的遮光帘。

  冰冷的天光涌入。窗外是冬日萧瑟的庭院,灰暗的天空,枯叶在寒风中打着旋儿。朝幽叶的目光贪婪地投向窗外,仿佛要汲取这平凡的真实。

  然而,视线掠过不远处小径旁那棵光秃秃的银杏树时,骤然凝固!

  木欣荣!

  他穿着单薄的深色外套,没有围巾帽子,寒风肆意吹乱他的黑发。

  他就那样孤零零地站着,微微仰着头,目光笔直地、固执地、燃烧着焦灼与沉重,穿透冰冷的空气,直直地刺向这扇窗户。

  他站了多久?那么冷……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朝幽叶!他本能地想躲藏,身体却僵住。他猛地看向夜清流,眼中充满了惊惶无措。

  夜清流自然也看到了。他灰蓝色的眼眸冷光一闪,没有任何犹豫,“唰”地一声,将厚重的窗帘重新拉拢!

  冰冷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房间,也彻底隔绝了那道灼热的目光。

  朝幽叶重重跌回枕头,胸口剧烈起伏,喘息急促。那一瞥带来的冲击远超身体的疼痛。

  木欣荣的眼神……不再是恨,那里面翻滚的东西,他不敢看,更不敢承受。

  “他……他……” 声音抖得不成调。

  “无谓消耗。” 夜清流的声音冰冷如刀,调整着输液管,“你需要静养,不是隔窗苦情。他的情绪,于你是毒。”

  他目光落在朝幽叶惨白的脸上,话语带着残酷的直白。

  “想保护他?先掌控自己。否则,下一次崩溃,无人能救。而你父亲的耐心,”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非无限。”

  “父亲”——这两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心脏,瞬间冻结了所有混乱和软弱。

  书房的冰冷气息仿佛再次笼罩。

  那张被拍下的、他和木欣荣在隐秘角落接吻的照片,被甩在朝南行那张象征权力的红木书桌上。

  父亲鹰隼般的目光平静扫过,不带一丝情绪。

  “解释?”

  他挺直僵硬的脊背,用尽全力维持摇摇欲坠的平静:“玩玩而已,早腻了。”

  心脏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父亲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满意,如同烙印。

  朝南行不需要有“瑕疵”的继承人,尤其这瑕疵是一个无法带来利益的普通男孩。他需要的是完美无缺、冷酷无情的工具。

  木欣荣,就是他朝幽叶最致命的弱点。

  保护木欣荣的唯一方式,就是亲手斩断,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推开,推到父亲视线之外。

  而他这副濒临崩溃的残破模样,不正是他脆弱无能的证明吗?连情绪都无法掌控,连身体都无法驾驭,拿什么对抗父亲?防备吴泽禹母子?又拿什么……守护那个站在寒风中的傻瓜?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决绝,从朝幽叶心底最深处升起,冻结了所有恐慌、软弱与难堪。

  他不再看那紧闭的窗帘,目光转向夜清流,声音异常平稳,甚至带着刻意的疏离:“清流,麻烦让花浸月帮我准备一套干净的校服。还有我的书包。”

  夜清流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

  镜片后的灰蓝色眼眸第一次带着清晰的审视,落在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上。

  平静之下,是某种更危险的东西在滋生。但他没有询问,只是几不可察地颔首:“可以。”

  窗帘隔绝了视线,却挡不住刺骨寒意。木欣荣在银杏树下站了很久,四肢冻得麻木。他固执地仰头,盯着那扇重新被窗帘封死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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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到了!

  窗帘拉开的短暂瞬间,他看到了朝幽叶靠在床头的身影,单薄却不再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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