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量母亲》第2章 钢笔里的低语

光看去,落在了那支钢笔上。这支笔,是她几十年教学生涯的见证,也是丈夫留给她唯一的念想。笔身沉重,握在手里有种踏实的分量感。她忽然想起,就在刚才赵蔓逼迫她念那些恶毒台词时,她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这支笔,仿佛它是唯一的依靠。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劈开了苏慧混乱的思绪!

  录音!她需要证据!赵蔓那些威胁的话,那些关于凤琴坠楼真相的暗示,还有那份该死的“老年痴呆”诊断报告!光有这枚带血的鞋扣和照片还不够!她需要赵蔓亲口说出的、无法抵赖的声音!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陈伯身上,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陈师傅…你…你会修东西,对吧?手机…电器…都懂一点?”

  陈伯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被认可的、带着点憨厚的激动:“懂!懂一点!我年轻时候在无线电厂干过,后来…后来下岗了,就什么都捣鼓点,手机、收音机、小家电…养老院老人们的东西坏了,基本都找我!” 他指了指角落那个印着“安心老年手机维修”的工具箱,像是在证明自己的能力。

  “那…那这个…” 苏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颤抖着手,拿起了床头柜上那支沉甸甸的英雄钢笔,如同托举着最后的希望,“这个…能…能改吗?改成…能悄悄录下声音的东西?”

  陈伯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他显然没料到苏慧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仿佛怕隔墙有耳,然后快步走到门口,轻轻将虚掩的房门彻底关严,甚至还小心地反锁了一下。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回来,接过苏慧递过来的钢笔,动作小心而郑重,像是在处理一件稀世珍宝。

  他熟练地拧开笔帽,又拧下笔身尾部,露出里面的金属储墨囊结构。他凑近了,就着窗外最后一点微弱的天光,仔细端详着笔身的构造,手指在光滑的笔杆上摩挲,感受着金属的厚度和内部空间。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断腿眼镜后的那双眼睛,此刻闪烁着一种与平时木讷截然不同的、属于技术工匠的精明光芒。

  “笔杆够厚实…内部空间…嗯,勉强够…” 他喃喃自语,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他又打开自己那个沉甸甸的工具箱,里面琳琅满目:各种型号的螺丝刀、尖嘴钳、镊子、焊锡丝、松香、一小卷细如发丝的漆包线,还有几个用透明小塑料袋装着、看起来极其精密微小的电子元件和纽扣电池。他翻找着,动作麻利而精准。

  “苏老师,这个…能改。” 陈伯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一种奇异的亮光,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秘密接头的紧张和兴奋,“就是…需要点时间,还要拆开笔杆,得小心点,不能弄坏您这支笔。”

  “没关系!拆!只要能录下声音!” 苏慧急切地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这支笔承载了太多记忆,但此刻,它被赋予了更重要的使命。

  陈伯不再多言,他找出一块干净的软布铺在床头柜上,将钢笔小心地放在上面。然后,他戴上工具箱里一副边缘磨损的放大镜,夹在断腿眼镜上,又从最底层取出一个用软布包裹着的、极其小巧精致的电烙铁和一些细小的工具。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仿佛进入了另一种状态,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开始拆卸笔杆尾部的一个金属环。

  小主,

  苏慧紧张地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伯那双布满老茧和油污的手。那双手此刻异常稳定,动作轻柔而精准,带着一种专注的力量感。焊锡丝在微小的烙铁尖端融化,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和一股淡淡的松香味。陈伯用镊子夹起一个比米粒还小的黑色元件,小心翼翼地将其焊接到笔杆内部预留的、被他巧妙扩开的一点空间里。接着是细如蛛丝的漆包线,被他灵巧地布置、连接,最后嵌入一枚微型的纽扣电池。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只有陈伯工作台(床头柜)上,那小小的烙铁头散发出一点橘红色的微光,映照着他专注而布满汗珠的侧脸。周凤琴静静地躺着,浑浊的目光似乎也投向这边,带着一种沉静的、无声的支持。

  苏慧的心,在寂静中沉浮。她看着那支承载着丈夫温情与一生记忆的钢笔,正在被赋予新的、带着危险使命的灵魂。笔帽上,那个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的“真”字刻痕,在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现。真…什么是真?是镜头前那个被AI塑造的“毒舌老太”?还是赵蔓口中所谓的“意外”和“痴呆”?亦或是这枚带血的鞋扣和这张泛黄照片背后的情谊与可能的罪恶?

  终于,陈伯轻轻呼出一口长气,用镊子夹着一小块柔软的棉团,仔细地擦拭掉焊接点周围残留的松香。他小心翼翼地重新组装好笔杆,拧紧,将那枚磨损的笔帽轻轻盖上。

  一支看起来与之前毫无二致的英雄钢笔,静静地躺在软布上。

  “好了,苏老师。” 陈伯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完成一件杰作后的满足和紧张。他摘下放大镜,拿起钢笔,递给苏慧,“笔尖这里,您看,我钻了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孔,是麦克风。录音开关在笔夹的根部内侧,非常隐蔽,您用指甲轻轻向上一拨,听到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就是开了。再拨一下,就是关。一次能录大概…两个小时。电量用完,您再悄悄给我,我换电池。” 他详细地讲解着,声音压得极低。

  苏慧颤抖着手接过钢笔。笔身依旧是熟悉的重量和触感,带着丈夫留下的余温。但此刻,它又像一件武器,一件能刺破谎言的武器!她按照陈伯的指点,用指甲在笔夹根部内侧摸索着,果然触碰到一个极其微小的凸起。她轻轻向上一拨。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但在苏慧听来却如同惊雷的轻响。

  启动了!它活了!

  “谢谢…谢谢你,陈师傅!” 苏慧紧紧握着这支“新”的钢笔,声音哽咽,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泪水,而是看到了微弱曙光的激动。

  陈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他那乱糟糟的头发:“苏老师您别客气…我…我就是看不惯赵经理那样对您和周姨…”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声补充了一句,“您…您千万小心。这东西…要是被发现了…”

  苏慧用力点头,将那枚带血的芭蕾舞鞋扣和那张泛黄的照片,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干净的手帕包好,藏进自己贴身的衣袋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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