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大清忠烈—郑杠

  澜沧省首府嘉定城。

  郑府内。

  郑杠裹着锦被蜷缩在雕花大床上,苍白的脸上密布着恐怖的痘疹:"恒文!你给我进来!老子为大清剿灭阮氏叛军时,你还在京城抱官老爷的大腿呢!为何不给我接种痘苗?!"

  铜制门环哐当撞在门板上,澜沧省巡抚恒文摇着折扇踱进来,绸缎官服的暗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恒文瞥了眼床上挣扎的郑杠,折扇重重敲在檀木桌上:"就你也配提种痘苗?非我族裔,也妄想和大清子民同等待遇?一条狗也配!"

  话音未落,郑杠猛地抓起枕边的青瓷药碗砸过去,却在半空无力坠落,碎瓷片溅在恒文锃亮的官靴上。

  "想当年老子带死士充作先锋,踩着阮氏兵卒的尸体给清军开路!"

  郑杠佝偻着腰剧烈喘息,喉间发出拉风箱般的声响,"现在倒好——妻儿被锁在柴房里啃霉米,我这条烂命也快交代了!你们这群背信弃义的狗东西......"

  恒文弯腰捡起一块瓷片,在烛火下转动着欣赏锋利的边缘,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弧度:"不过是替大清卖命的疯狗,染上瘟疫就该溺死在澜沧江里。”

  郑杠猛然暴起,枯瘦的手指直抓恒文咽喉,却被侍卫一脚踹回床榻。

  恒文对着身后心腹冷笑:"传本抚命令,让'义诊队'即刻出发——给那些患病的土民,一个体面的解脱。"

  忽又想起什么似的,漫不经心地踢了踢郑杠抽搐的小腿,"再让人把这老东西剁碎了喂狗,省得脏了澜沧江的水。"

  不久后,三十辆打着"清廷义诊"旗号的马车驶出嘉定城。

  车帘低垂,车厢里堆满带着天花脓疱结痂的麻布,腐臭味混着廉价香料气息从缝隙渗出。

  为首的郎中吴德掀开一角车帘,望着沿途破败的村寨,握着药箱的手微微发抖。

  吴德想起恒文承诺的五品顶戴,又想起对方暗藏杀意的威胁:"敢走漏半点风声,你全家老小就去喂澜沧江的鱼。"

  在澜沧江下游的沧崖寨,吴德带着随从举着黄旗高呼:"乡亲们莫怕,朝廷派我们来施药救灾了!"

  衣衫褴褛的村民们涌上来时,吴德一边假意为患者把脉,一边将沾着痘脓的布料塞进被褥,写下的药方里赫然掺着大剂量的巴豆、砒霜。

  "这是驱邪的猛药,服下保准药到病除。"

  吴德看着老妪颤抖着接过药碗,在病历簿上重重画下红圈——这代表着即将新增的死亡人数。

  与此同时,其他村寨的水井陆续被倒入天花患者的脓水。

  当村民们饮用后陆续染病,郎中们却故作震惊:"这疫病来势汹汹,大家切莫外出!

  "戴着人皮面具的他们,将垂死之人的财物搜刮一空,在尸身上泼洒煤油焚烧,火焰中升腾的不仅是焦糊味,还有土民们积攒的仇恨。”

  嘉定府巡抚衙门里,恒文盯着"高岭知府谋反"的密报冷笑,翡翠扳指敲得案几哒哒响。

  半年前清军灭了阮氏政权,为稳局势留用了些土民官员,但在恒文眼中,这些人始终是威胁。

  如今天花横行,街头巷尾堆满腐烂的尸体,他知道,铲除异己的时机到了。

  月黑风高夜,几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澜沧省高岭城。

  随着一声巨响,知府阮承业的房门被踹开。

  摇曳的火把下,这位土民出身的官员浑身浴血,却仍死死将《澜沧舆图》护在怀中。

  舆图上,清军粮道的标记鲜红刺目。

  "土民也配为官?"黑衣人长剑挑起阮承业的下巴,眼中满是轻蔑。

  火把被随手掷向书架,瞬间燃起熊熊烈火,将屋内一切吞噬。

  此后短短几日,澜沧省的土民官员如惊弓之鸟。

  他们或被诬私藏兵器意图谋反,或被扣上贪污腐败的罪名,接连锒铛入狱。恒文大笔一挥,朱砂印重重落在处决文书上,彻底将土民官员从澜沧官场抹去。

  半个月后,朝廷追授郑杠"大清忠烈"的圣旨高调送达。

  一座汉白玉祠堂在被焚毁的土民村寨废墟上拔地而起,祠堂匾额之下,却深埋着染病而亡的土民残骨,无声诉说着这场血腥的政治清洗。

  与当地土民的悲惨境遇形成鲜明对比,红河、澜沧两省的大清子民聚居区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早在一月底,中华医药公司便携带药箱深入华人聚居区开展防疫宣传。

  工作人员声称发现倭国人非法偷渡至安南,导致朝鲜地区的天花瘟疫随之传入。

  红河省、澜沧省各地官府也陆续发布通告,证实部分地区“已爆发天花疫情”,呼吁民众尽快接种痘苗。

  在多方警示下,移民安南的大清百姓方才意识到疫情形势严峻,纷纷配合接种工作。

  截至二月下旬,大清在安南的全体人员均已完成痘苗接种。

  无论是朝廷派驻的官员、移民当地的黎民百姓,还是嫁入清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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