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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慈就说话了,语调冷嘲:“孤也以为极是,柳相老眼昏花上头了。若是柳相眼神不好使,我北周圣手可以为你诊治,别带病回了西乾,就落下我北周款待不周的名声。”

  柳相被刺得不痛不痒,脸上褶子深了几分:“不敢不敢,太后殿下言重了,这……”

  朝姬雍再三拱手,赔笑道:“这事确实是臣的错,北周陛下勿怪北周陛下勿怪。”

  赔笑了几句,又有北周朝臣出来缓和气氛,勉强把这宫宴进行下去。

  但谁都清楚,这个疙瘩永远都在。

  ……

  姬雍回去后,对着满室清冷长叹。

  黄门郎上前服侍他更衣,有宫女捧着装着热水的铜盆侍立,另一个宫女替他拧帕子擦脸,水声滴答,一双纤纤玉手托着帕子递到她面前。

  “陛下,请用。”

  比帕子更惹眼的,是那双堪称完美的双手。

  “……”姬雍伸出的手一顿,眉宇聚拢。

  抬眼看着对面垂脸娇羞的宫女,白皙的皮肤,微翘的鼻头。这个角度莫名让他想到谭素颖。

  立刻觉得索然无味起来,接过帕子擦了擦脸,就撇回铜盆里。

  水溅了她们一脸,全都大惊失色跪下请罪。

  “陛下息怒——”

  越听人求饶,姬雍就越烦,总会提醒他今晚发生的事情。不耐挥手道:“聒噪至极,行了全都退下!”

  灯熄灭了,姬雍却翻来覆去一整夜。

  只有一句话在脑子里来来回回过了好几圈,字句都振声发聩——“天下只知褚太后,而不知北周陛下。”

  天蒙蒙亮时,黄门郎前来侍奉他起身上朝。

  一夜没睡,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又被人叫醒,顶着晨露出门。

  姬雍罕见泄出一点火气:“去什么去,去了又怎样,又不是朕拿主意,全都看着褚太后的态度,她点头了,才能事成。”

  双目直视黄门郎惊恐的双眼,按着他肩膀:“你说,朕这个皇帝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

  人的爆发总是日积月累而来的,所有是极端情绪不断积压,告诉自己再忍忍看看。

  等累积到顶点,忍受不了了,终有一天顶破了压抑的盖子,叫人有了孤注一掷的勇气。

  这一次西乾柳相的挑拨还不至于让他有了放手一搏的勇气,之前是因为寒食散过得浑浑噩噩。

  现在的他,清醒的很。

  但从实际来算,真正让他起来起事之心的,只是一个小细节。

  姬雍第一个女人是他宫里侍奉穿衣宫女,相貌中上,既不柔也不清丽。

  一次露水情缘,将她收入后宫。

  因而有了第一个孩子,今年才一岁多一点,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长得随母生得玉雪可爱,逢人就带笑。

  按理来说他是宫里第一个皇子,怎么着都得给来跟太后请安。

  冯八子起头害怕太后不喜这孩子,不敢多待,请完安就会匆匆离去。

  后来戚元楚看大皇子长得可爱,还会挥着小拳头对她叫:“解解……解解!”

  “他说什么?”戚元楚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好奇道。

  冯八子看戚元楚喜欢,她又是太后面前得脸的女官,便笑道:“她再喊您姐姐。”

  “哦,是姐姐啊。”戚元楚恍然大悟,惊喜道:“你说他还学不会喊阿母,居然会喊姐姐。”

  “是啊,妾教了他好久都不会喊阿母,倒是会喊姐姐了。”冯八子尝试把孩子放下来,让孩子跟戚元楚玩一会。

  那孩子会走路不久,一下地就颠颠的往一旁喝茶的叶慈扑过去,抱住她膝盖。

  “宝儿!别跑那么快!冲撞太后了。”冯八子惊叫一声,生怕惹叶慈不快。

  “小孩子而已,不妨事的。”捧稳了手中热茶,以免烫到孩子,叶慈把杯盏放回桌上。

  一低头,就看那豆丁大小孩就冲着叶慈咧嘴一笑,嘴咧出几颗小乳牙,跟福娃宝宝一样一,看着就喜人。

  “小孩子真的好软啊,胳膊跟藕节似的!”戚元楚又凑到叶慈身边,爱不释手般捏捏小孩的胖胳膊。

  看得出来,冯八子照顾的不错,大皇子生的健康又白胖。

  叶慈也看得稀奇,伸手捏捏小孩软软白白的小胖脸,像面团一样软乎。

  小胖手抱着膝盖晃了晃,下巴搁在她膝头上,估计是站累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叶慈小腿上,葡萄似的大眼睛一弯:“香香!”

  说一次还不够,还要连说好几次:“香香!香香!香香!”

  戚元楚也倚着叶慈大腿,闻言抬头笑道:“你看他又学会了一个词!”

  这回倒是听出来了,说她身上的药味好闻,别的小孩闻到她身上清苦药味都避之不及,也就他会说香香。

  刚想说什么,叶慈就听冯八子皱眉纠正道:“不是香香,是祖母。”

  小孩这回反而机灵了,咧着只有几颗乳牙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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