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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宣赶忙下拜,向温氏坟前的石碑行后辈礼。
九九又问他:“我是来探望我阿娘的,朱宣你呢?”
朱宣眼睛里跳动着悲哀,更深处是一团不为人知的燃烧着的恨火。
他垂下眼睫,说:“我也是来吊唁亡母的。”
九九就叫他稍等一下,用木杆拨弄着面前的烧纸堆,眼瞧着都烧干净了,不会引起山火之后,才站起身来。
她说:“有来有往,我也得去拜祭一下你的母亲才行。”
朱宣定定地注视了面前二人一会儿,终于应了声。
定国公夫人的坟茔较之温氏的,自然要显赫宽阔许多,那墓碑也漂亮,端正地写了她的名字,后边还有长长的、褒美的墓志铭。
九九很认真地过去跟定国公夫人打了声招呼:“夫人,你好,我叫九九,是朱宣的朋友,我跟我二弟一起来看你了!”
一边下拜,一边又说:“朱宣看起来有点不开心,不过你放心吧,我们待会儿一起去喝酒,陪他说说话,他会慢慢好起来的!”
第39章
朱宣起初应允卢梦卿所邀, 是怀抱着一种相对轻松随意的态度的,然而在见到九九,乃至于九九与卢梦卿一道往定国公夫人坟前郑重拜过之后, 他却有了反悔的意思。
朱宣向二人行礼:“素昧平生,两位特意前来祭拜亡母, 在下感激不尽, 情分已经尽了,喝酒就不必了……”
九九讶异地“哎——”了一声:“可我们是朋友哎,朋友在一起聚一聚,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卢梦卿也说:“相逢何必曾相识?”
朱宣眉头微蹙,正待言语。
九九却很认真地看着他,说:“不要再拒绝我们了, 朱宣。你看起来很难过很难过, 好像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就会流出眼泪来一样,跟我们一起说说话,会好很多吧?”
她看一眼定国公夫人的墓碑,轻轻道:“别让你阿娘担心你呀!”
朱宣听得心头一颤。
一股尖锐的隐痛袭来,他险些落下泪来, 仰起脸来, 说:“九九小娘子, 你不明白……”
九九歪一下头, 瞟了瞟不远处神色古怪的卫荣, 而后说:“不,我明白的。你是不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她说:“刚才卫荣看见你的时候,明显吓了一跳,他对你行礼, 又好像迫不及待想要避开你似的,所以我猜想,你一定是遇上了什么难题,既然如此,就更要跟人说一说了,我跟二弟虽然力弱,但说不能也可能帮一帮你呢?”
卢梦卿也附和说:“旁人也就罢了,我这位结义姐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说不定,她真能帮到你呢?”
朱宣摇头,苦笑道:“实在是不必了……”
九九便叫起来:“朱夫人,你看!当着你的面朱宣也不听话!”
朱宣听后笑的像是在哭。
他转动那双动人的眼睛,看看卢梦卿,再看看九九,最终轻叹口气,由衷道:“这时候同我相交,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或许是会掉脑袋的。”
九九听得疑惑:“为什么呀?”
朱宣脸上显现出一种凄楚的痛苦来,却是无言。
卢梦卿在后边悄悄拉了九九一下。
九九有所会意,便问他:“你是犯了什么大罪吗?”
说完又觉得不对:“可即便是犯了罪,也不至于叫跟你交朋友的人都有可能掉脑袋啊!”
朱宣目视着她,语气坚定,甚至于有了几分凛冽地说:“我可以对着天地起誓,我无罪!”
“那还有什么好迟疑的?”
九九嘿嘿两声,主动拉过他来:“走,喝酒去!”
……
待漏院。
雷尚书还在絮絮地跟兄长叙话,说当时跟费家来往的过程:“我们太太是相中荣学士啦,你也知道,她可比我聪明,女儿的婚事又是大事,我更得听她的呀!”
彼时雷小娘子单相思宣告失败,实在伤心气馁,雷夫人反倒不觉得有什么,朱少国公是很好,但自己的女儿也不差呀!
尚书之女,又是大长公主的孙女,容貌也美,才华不俗,多得是想求娶的人呢!
她在东都城里观望了一圈儿,最后选定了费家。
雷小娘子饶是心灰意冷,也有点疑惑:“听说万家也有这个意思呢,宫里边太妃娘娘还替他们说话了……”
雷夫人对此看得很明白,马上就开门见山地告诉女儿:“就算没有费家,万家也一定不行!”
她的眼界比年幼的女儿开阔多了:“万大郎的母亲纪氏夫人,是一个手腕非常强硬的人,你不要觉得她为了你把儿子身边的丫鬟打发掉是件好事——这只能说明她这个人生性狠毒,秉性残忍,同时对于儿子的身边事也有很大的话语权。”
换言之,今天纪氏夫人能把万大郎身边的丫鬟塞进井里,来日雷家若是失势,她照样可以把雷小娘子也塞进井里去,再娶一个新的进去!
雷夫人告诫女儿:“不要进入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家族,即便这个家族看起来很光鲜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