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0-1830

去!速去!

  夏竦喊富弼,“富大人与王妃相熟,此时就别推辞了。”

  富弼的心都跟掉到井里去了一样。以郡主的性格,她是那忍气吞声的?此时忍了,不定为什么的。

  宫门开启,宫里那么些大人物相携而出,然后出现在街边的小摊子上。

  桐桐这顿饭也吃的差不多了,见这么多人来,百姓都避开了。桌上的碗筷也被各家端回去了。桐桐面前的桌子被擦干净,还被一个挑着担子的汉子抓了不少坚果给放着。

  此时,天已半下午了。腊月的天气,阴冷阴冷的。

  桐桐就这么坐着,看着来了的一群人,对着这边见礼,她抓了红枣在嘴里慢慢嚼着,“这么巧啊?这都能碰上?怎么,诸位也来用饭?”

  张士逊看着堪称狼狈的雍王妃,再看看她这坦然自若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王妃,臣等请您回宫。”

  “累了!走不动了。”桐桐没看他们,只看着天边依旧在升起的青烟。长久不打仗,这京城已经没有多少人认识狼烟了吧。

  也许,认识的人没看见。

  看见的人不认识!

  总之,它就在那里,在传递消息。

  狄青站在城墙上,这个烟不仅他认识,跟他一起护送过雍王世子的人都认识。这是世子惯常用的联络方式。

  而今,狼烟燃起,就证明世子距离京城应该不算远。

  但是,谁都没言语。

  将士在雍郡是不会被慢待的,而在大宋则是永远低人一等的。

  之前范仲淹大人的新政失败之后,官家下了道旨意:其一,限制各级官吏的官职田,即俸禄田;其二,诏定天下公田;其,废黜武学。

  前两者是限制天下读书人的,意思是:田地就这样吧,不许再扩张了。

  可第条,却又是安抚文臣的。废黜了武学——武将便更不值钱了。

  富弼被推出来站在桐桐的对面,“郡主,累了有马车,臣扶您上马车吧。”

  “不敢!贵妃有令,岂敢不尊呀?”桐桐怅然,“本来嘛,我说是郡主身份,可也不过是一介孤女。便是姓柴……我也是那不知趣的!今日方知,什么叫做‘升米恩斗米仇’!”

  这话一出,噗通跪下一片:“郡主,万万不敢。柴氏尊贵,臣等不敢造次。”

  “不与你们相干。”桐桐一脸的怅然,“起身,你们跪着做什么?柴家的江山禅让了赵氏,与你们有什么干系?我是个实心眼的人,官家说信重,我便真以为信重。官家说赵氏与柴氏乃是异性骨肉,我亦是从不把自己当外人。

  为了大宋太平,我曾远交女真;为了大宋江山,我曾马踏夏州;为了一雪国耻,我也曾深入大辽腹地,兵临城下,换回了燕云十六州。而今,我回来了,我不过是要问一句,官家和朝廷想怎么样。为何在我与大辽互为敌对之时,要与对方相交,此行为与背后捅我一刀,有何区别?

  是!官家是君,我们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雍郡不只是我与雍王的,朝廷此作为,叫我们夫妻怎么跟那些跟我们出生入死的将士讲呢?他们呼喊着,要一个公道!敢问,我与王爷拿什么给人家公道。

  我只带百人马回京,便被拒之门外。禁卫军两万余人,防备我至此!敢问诸位,我究竟做了什么,叫诸位拿我们当大敌?思来想去,不得其解。

  君王若真宽容于我们,其宠妃怎么敢这么对我?

  诸位若真信任于我们,又何必调兵遣将防备于我?

  而今,我自认罪人,前来领罪!既然是罪人,又岂敢违逆贵妃?又岂能相信随时会变脸的诸位。今儿我若坐了马车,进了宫,一顶忤逆贵妃的罪名强加到我头上,我又该如何呢?我这样的人,便是死,也叫我死在战场上吧。其他的蝇营狗苟,我嫌弃腌臜。所以,也拜托诸位,给我找个好一些的罪名,别恶心了我。”

  说完,谁也不看。放了一袋子钱在桌上,喊老板:“结账!今儿吃了谁的,麻烦店家帮我付了吧。他日若是还能活着出来,我再来用饭。”

  然后桐桐走了,这些大人们就听见店家一家子在店里嚎啕大哭,“恩人呐——恩人呐——”

  这一声声的哭嚎声,好似笃定了郡主此去是有去无回。

  可是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一声哭,导致的这一片都出来了,嗷嗷嗷的哭着跪在街边,给恩人送行。

  这就仿若是回应郡主那句——升米恩斗米仇。

  瞧!当年水患叫这些人少受了损失,于是,这些人就记挂到现在。

  而郡主为大宋做了那么多,而今却成了罪人。

  这是为什么呢?一言以概之,不就是功高盖主!主上不容了么?

  此时,这些没跟这位王妃接触的大人们就察觉出她的厉害了!真就是几句话,愣生生的给官家和朝廷扣上了这么一口黑锅。

  桐桐就这么走着,真就不疾不徐,慢慢悠悠的。

  然后,到了宫门口才发现,皇后等在宫门口,一见桐桐,皇后摘了头上的九凤冠:“叫郡主受此羞辱,皆因本宫对后宫约束不严所致……”

  皇后当面致歉,且摘了凤冠。

  桐桐心道:曹皇后果然是曹皇后,果然厉害!

  她站住脚,看着皇后,往下一跪,可还没等跪下去,人就直直的朝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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