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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苦口婆心,或声色俱厉,只为催促他设法调动到京城,许诺凭自己的人脉,可以保他在京城平步青云。
曹轩又不傻,知道她被送出京改名换姓,便是被家族抛弃了,哪敢听她摆布,与安亲王府作对。时间久了,对她渐渐意兴阑珊,又忌惮她的身份和脾气不敢纳妾,只能夜夜宿在花柳巷中。不出三年,便得脏病没了,膝下连一儿半女也不曾留下,家产几乎都被收回曹家公账,留给嘉慧的寥寥无几。
嘉慧大受打击,追悔莫及。
至康熙四十三年秋,胤禩随康熙南巡,至江宁驻跸曹家。克夫的嘉慧因身份不吉,被迁居于年久失修的阁楼上。
她痴痴地望着满园的篦头仪仗,回想着当年皇家迎亲队伍到安亲王府接亲的盛景,正想着自己现在遭遇的一切,是不是当初拒绝与命定夫君携手共患难的报应,忽然看到被自己狠心舍弃的八皇子,正与她眼中那“神圣威严”的狐妖手牵着手,于黄昏的夕阳下漫步赏花,两人恩爱缠绵、如胶似漆的样子,宛如一对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眷侣。
这一瞬间,仿若一道惊雷劈过,她终于从浑浑噩噩的大梦中彻底清醒。
原来狐妖真的不是来报恩的,那晚她硬闯‘绵熙堂’,狐妖让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为了夺她气运制造的幻象!
她想不顾一切地冲到皇上面前说出实情,让恩将仇报的狐妖、被美色迷惑的八爷、丝毫不顾念骨肉亲情的舅舅们统统下地狱!可阁楼门上一把小小的铜锁便困住了她。
她拼命大喊大叫,企图吸引皇家侍卫的注意。率先抬头望向这边的,却是八爷。
那是一张温和淳厚的脸,无论谁看到,都会觉得仁慈柔善。嘉慧忽然从绝望中生出一丝渺茫的期待,与他并列于宗谱玉蝶上的,是我的名字啊!他会不会对我有一丝怜悯?
她扒着栏杆作势要往下跳,然而他只是漠然收回目光,拉着狐妖离开,再也没有出现过。
没过多久,皇帝离开了,嘉慧得以离开阁楼重获自由,但她再也没有出过房门。
她没白没黑地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墙面、地砖、家具,乃至手帕、碗筷上,都被她写满了字,其实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词,‘狐妖’,‘报仇’,‘夺走你的一切’……
她没能活到新君登基,甚至没能活到四贝勒被封为雍亲王,就带着满腔仇恨逝去。
第82章 第82章……
郭绵回到了龙泉山莊门口。
若非身上华贵的清装和首饰提醒,她或许会以为在大清度过的十二天是一场诡异瑰丽的梦。
路边那昏黄的路灯,此刻所代表的象征意义,不亚于海边的灯塔,而她是被困荒岛二十八年后终被营救回家的鲁滨逊。
她深深吸了一口社会主义的空气,感覺自己活了二十二年从没有一刻,如此热爱这个时代,以至于身后那座冷森森的半山别墅都莫名顺眼了很多。
“吱——”
一辆出租車风驰电掣般驶来,急急得刹停在郭绵面前,突兀得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程一诺风风火火地开门下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慌慌張張地问:“你没事儿吧?”
郭绵一时没能想起临走前给郭真真留了遗言,没好气地反问:“你上这儿干嘛?應聘第三份兼职啊?”
程一诺被她堵得语塞,挠着头看她打开了車门,然后——
被郭真真的咆哮震得往后一仰。
“怎么跟你程叔说话呢!看不起人家辛苦赚的錢,怎么好意思吃人家买的饭,住人家租的房子?占了便宜还不算,留下那些要死要活的话,大晚上把我们框到这鸟不拉屎的凶杀现场,你很得意是不是……镯子哪儿来的,脱下来给我看看!”
郭绵被亲媽吼了一通,终于想起自己的‘临终遗言’,頓时尴尬不已,忙不迭褪下一只镯子打发她,逃到了前座。
郭真真拿着良嫔给的翡翠镯子,又把惠妃给的钗环耳饰从郭绵头上一一薅下来,看了一会儿忽然说:“这不是有錢就能买得到的东西,你偷了故宫博物院?”
郭绵简直要被气笑了。连程一诺这个外人都会先问一句你没事儿吧,换成别人的媽媽,可能会喋喋不休地追问女儿到底遭遇了什么事儿,她却只关注这些首饰。
于是郭绵也懒得倾诉,玩世不恭地问:“你要举報我?”
郭真真嘁了一声,“举報了你,这些东西也回不到故宫,只会进某些贪官的口袋,继而跑到情妇的首饰柜。与其给他们,还不如我戴。”
郭绵一本正经地教育她:“郭真真女士,要对我们国家的司法正义有信心啊!”
郭真真冷笑:“我信那玩意还不如信你是个大孝女!”
不等郭绵反驳,她忽然尖叫:“那玩意如果有,你姥怎么会死得那么不明不白!我怎么会被净身出户!你怎么会被人逼到这里来!”
郭绵听得一愣,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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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胡同口停下。
一行三人顶着冷白路灯,踩着彼此的影子往回走。郭真真难得没有黏在程一诺身上,而是走在最后。
郭绵被他俩夹在中间,有种诡异的,安全感。
她很不适應,于是回头捉弄郭真真:“走快点啦,落在后面也不怕被鬼抓走!”
郭真真果真打了个寒颤,嘴里骂着她,快步赶上来。
母女俩并排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