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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竞青。”

  四周唯有雨声,梁又夏抹了把脸,已经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她闭紧嘴巴,只是目光跟着梭巡,看着他从一个灌木丛跳到另一个灌木丛,而她永远无法涉足其中。

  然而耿竞青突然停了下来。

  “……”那几秒钟他就好像静止了一样,声音有点颤抖,“你听到了吗?真的有只猫。”

  “你是来找猫的吗。”

  “我不是……但那儿真的有一只。”那一瞬间,耿竞青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似乎有点想哭,又似乎有点茫然。

  “……嗯。”梁又夏也点头,“真的有一只。我们回去吧。”

  他低着头,雨水顺着发丝流下来:“你先回去吧。”

  “你还要去哪里?”

  他不说话,继续往前。

  梁又夏定在原地,再也遏制不住那阵崩溃的心碎。

  “……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是一副离开的样子?”

  耿竞青顿住,缓缓转过身,安静地看着她,而梁又夏已经哭了:“昨晚又发生什么?也是来找猫吗?是不是?凌晨三点来这里找猫了?你说句话耿竞青。”

  “……不是。”

  “你知不知道,”梁又夏哽咽着,但一字一句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发一句,让我跟你一起找猫,会比‘我爱你’更让我好受。”

  大雨疯狂坠地,砸在身上,几乎带来痛感。她浑身湿冷,就快站不稳了,感觉自己随时可以像那树一样崩坍,溃裂,直至他给她重蹈覆辙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默。心里只有死寂,泪水混杂着雨滴,模糊了她的双眼,可就在梁又夏以为他什么也不会说的时候,耿竞青开口了——

  “……我知道。”

  耿竞青往后退了一步,声音低哑,嘴角也在细微、缓慢地颤抖。

  我还知道,我一直爱你,但我们没有在一起。

  而此身此地此刻,就是原因。

  第69章 自我厌恶

  大雨中两人相望着, 都已经看不清对方的身影,都变成一个模糊的、触不可及的存在。梁又夏的声音已经因为崩溃而变调,这是她第一次直面, 他过去五年到底在经历什么, 哪怕这不疯狂, 不暴力,但就像周身的雨水一样, 太冷也太深刻了。

  几度张嘴,但最后只是喃喃地说:

  “这里没有猫……耿竞青。”

  我知道, 耿竞青心里这么想,身体却像被定住一样。没有人能懂这种感觉, 他也不指望她能懂, 闭了闭眼。

  “……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她安静地站了一会儿, 接着坐进车里,但窗户仍是开着的,露出一个小小的侧脸。淡白色的尾气还来不及升腾,就被倾盆的急雨扑灭。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灌木都被雨水淋矮的时候——

  综艺结束后, 我们还能见面吗?

  下山吧。

  雨渐渐停止, 耿竞青转过身, 一身湿淋淋地从灌木丛里走出来,独自往山下走。他的裤腿变得很沉,连迈步都让他感到困难——比起说困难,或者更像是乏味。如果梁又夏不在这里, 耿竞青或许会直接躺下来, 而后纹丝不动。

  但那样太难看了,他不愿意在她面前那样。

  没有可能了。耿竞青在心里想, 一边麻木地往下走。这个时刻他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马蒂,在《梦里的遐地》上映后的第二年,耿竞青才有勇气去看,在那之前他已经被铺天盖地的,有关梁又夏和马蒂的娱乐新闻淹没。

  看着屏幕上的另一个男人,耿竞青心里其实没什么怨恨,他甚至觉得他很帅——而自己,没有他帅,没有他健康,没有可能。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一股脑地跑到山上,来找一只并不存在的流浪猫。但现在原因已经不重要了,他五年来的抗争再次宣告失败。

  但让梁又夏看见也好……不。耿竞青动作一顿,倏地陷入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之中,但很快平静,如此周而复始。

  没有可能了。

  耿竞青回到屋子,给助理发了一条短信,而后把房间锁上,躺下来。他希望再醒来时,雨不要下了。

  夏天向尾声渡去。

  海医生出差回来,积极响应他上次的需求,然而耿竞青又不去复诊了,像是无所谓了一样,药也常常忘记吃。

  只不过最后一次去警局的时候,耿竞青完完整整地咽下了药。

  罗业然是最了解他情况的人之一,这些天被迈入婚姻的喜悦和紧张笼罩,也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异常:“你作为伴郎那天早点来啊。”婚礼就在综艺杀青后的第二天,他这句话不知道说多少遍了。

  “我知道。”

  “我靠好紧张。”

  罗业然和自己的初恋女友姚丽分分合合,终成眷属,这么一句话,却字里行间都透着幸福。耿竞青走神了一会儿,声音淡淡的:“恭喜。”

  罗业然早就习惯他这样,似踌躇片刻:“对了……姚丽也请了梁又夏,这个你知道吧。”

  “知道。”

  “哦,”罗业然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那你们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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