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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想调个静音都卡好久。梁又夏攥着手机,想了一会儿,转向吴愿:“愿愿,我出去接个电话,然后就先回宿舍了。”
“好。”吴愿爽快地斜过腿。
梁又夏看了眼舞台,小跑着快步离开。一出去,又是属于夜晚的温热,夏意黏糊闷厚,要融在皮肤上似的。
这边在教学楼,除了在看路演的,没有太多学生。她走了片刻,拿出手机,回拨过去。
小姨说,怎么老是不接叔公电话。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的——好吧,确实不想接,主要是,她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梁又夏父母早逝,留下她跟弟弟,两个人从小在小姨家长大,和父亲那边亲戚的关系渐渐淡了。
但就去年高考后,这个叔公找了上来,说是做生意成功了,想帮衬一下。而梁又夏已经成年,且将以全市前十的成绩远赴北京,更有资格能力赚钱,无需也没要帮衬。
弟弟梁子杰性格同样早熟,甚至对此莫名鄙夷。
一番来往中,倒是小姨一家对这个叔公很尊敬。
电话接通,她开口:“叔公。”
“哎又夏啊,你怎么又不接电话啊?”叔公的声音一顿,“你不要不接电话啊。”
“……有什么事吗?”
“嗯,端午节快到了,我公司这边有个聚餐,你也一起来吃吧,不然一个人在外面……嗯,对了,你暑假也过来吧,我给你安排一个小工作。”
公司开在北京,很小一个,她上学期去了,做些助理秘书的杂活。那天,要进一个办公室送东西,听到里面的男领导在开黄色玩笑。梁又夏愣了会儿,去找了这个叔公。
年夜饭的时候,叔公也回了广东老家,还上门莅临小姨家里。菜很丰富,他很醉了,口气很大,气氛很僵。我对又夏真的是,问心无愧的,你们啊不知道,当时我真的是怒了。他们说什么……说什么……我真的是气得要死,所以又夏,你也听见了啊!一个女孩子,以后要是遇到酒局,千万不要喝太多!你真的要听我的!真的,很语重心长地说,你不懂的,叔公懂。
又话头一转,社会上有些机会很难得的!
“对了,你学汉、汉文学是吧。”问了不下十次。
她没应声。
“你这个专业出来就是比较局限的,那么好的成绩,当时让你报个金融什么的啊,都还可以来我这边……不过这个也很稳定,女孩子出来……”
梁又夏把手机拉远了,脸上没有什么波动。等到那边传来的声响不再连续,才放回耳边:“叔公,我有点事,先挂了。”随后直接挂掉。
她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感觉头发又黏住了后脖的细汗,用手拢住头发,微微低头朝前走。
就这么往前,偶然抬头看向夜空,月亮虚虚荡荡,银色的月光朦胧如纱。
梁又夏刚松开手,让头发散下,耳朵一动,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
这片两边都是草地,脚下踏的是嵌进土地的石板。
那脚步声有些明显。
她继续往前走,没放在心上,这时鞋带却散了。刚停下脚步想蹲下,却意识到后面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那道黑影斜长。
梁又夏一顿,皱起眉头,心头更烦。
正想回过头时,那人却主动发出声音:“那个。”
她转过身,微怔。
耿竞青觉得自己是有点莫名其妙。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她。徐永君这嘴是开过光吗?很快,就见到这个人又要先一步离开。
后面的徐永君还没问出个究竟,耿竞青便自顾自追了上来。
一路上,她都在打电话,也听不出是在讲什么。他就趁这个间隙,编织话术,因为昨天他就不太懂那句“不搞这些”是什么意思。思考了一会儿,面前的人终于放下手机了,然而他仍在踌躇——
直到,发现自己这样挺吓人的。
“同学。”耿竞青站得远远的,也没动,姿态疏离,“你有没有想过当演员?”
“……”
刚要介绍,梁又夏回答了。
满脑子都是昨天的场景,她伸手抚了把额角,神色平静,仿佛在打发一个暴露明显的骗子或传销:“没想过,也不想。”
见她又要离开,耿竞青往前了一步,直接说:“这机会很难得。”
“我就一定要?”
语气几乎是飞快。
说完,两个人都愣了。
正在纳闷后悔的时候,身后的男孩停在原地,语气没什么波澜地呛回一句:“你连让别人把话说完的礼貌和耐心也没有?”
梁又夏忽然觉得有点可笑,在她看来,他也不是多有礼貌和耐心的人。原本的歉意收回,她不咸不淡地说:“没有,所以当不了什么‘演员’。”
耿竞青抿紧嘴角,脸色一下很臭:“我是认真的。”
风悄然穿过,浇灭了那通电话带来的躁意。梁又夏定了一会儿,慢慢走近。
此刻,他们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路灯昏黄,草丛微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