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清账余烬
msp;就在这时,ICU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无菌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神色凝重。
黎舟和沈砚白瞬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思绪和情绪都被强行掐断,目光齐刷刷地盯在医生身上,心脏被提到了嗓子眼。
“谁是家属?”医生摘下口罩,眼神疲惫。
“我!”黎舟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发颤。
“他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医生的第一句话让黎舟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恐惧同时袭来。脱离生命危险…那意味着…”
“但是,”医生接下来的话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伤情非常严重。爆炸冲击波造成了严重的闭合性颅脑损伤,伴有脑挫裂伤和硬膜下血肿,虽然手术清除了部分血肿,但颅内压依然很高。
“他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左侧血气胸,脾脏破裂摘除,双肺严重挫伤……还有爆炸粉尘吸入导致的呼吸道灼伤……”
医生语速很快,报出的每一个名词都代表着残酷的损伤和漫长的痛苦。
“病人现在处于深度昏迷状态,生命体征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出现恶化。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醒过来…要看他的意志力,还有…运气。”
运气……?
黎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四肢百骸都冻僵了。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盯着医生身后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要穿透它,看到里面那个被仪器和管道包围、生死未卜的人。
沈砚白放在身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帽檐下的阴影里,眼神阴沉得可怕。
“另外,”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病人被送来时,右手一直紧握成拳,非常用力,我们费了很大劲才在不造成二次伤害的情况下掰开…他手里死死攥着这个。”
医生摊开掌心,是一个同样裹在无菌证物袋里的东西——一枚边缘锐利、中心刻着振翅枭鸟图案的徽章。
正是顾予骁在废墟中塞给黎舟的那枚,此刻它被清理过,表面的血污被拭去,露出冰冷的金属光泽和那阴鸷的图案,在医院的冷光灯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沈砚白的目光瞬间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那枚徽章上。他一步上前,几乎是粗暴地从医生手中夺过证物袋,拿到眼前,锐利的眼神像是要将其刺穿。
“夜枭……”他喉间滚动,发出一个压抑到极致的嘶哑音节,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
这枚徽章的出现,如同在爆炸的废墟和淋漓的鲜血中,终于找到了那条毒蛇留下的、最直接的蜕皮。
黎舟看着那枚徽章,再看向沈砚白眼中那令人心悸的光芒,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他。
这枚徽章是线索,是目标,更是剧毒的诱饵。它散发着顾予骁用命换来的血腥味,足以让任何追猎者疯狂。
夜色深沉,医院的VIP楼层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只有仪器规律的“嘀嘀”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如同生命倒计时的读秒。
加护病房厚重的玻璃窗外,黎舟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一动不动地站着。
他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病床上那个被各种管线、绷带和仪器包围的身影。
顾予骁的脸色苍白得像纸,氧气面罩覆盖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闭的双眼和紧锁的眉头,即使在深度昏迷中,那眉头也未曾舒展。
心电监护仪上绿色的波形起伏着,每一次微弱的跳动都牵动着黎舟的神经。
他身上盖着无菌被单,但露出的手臂和颈项上缠满了绷带,连接着输液管和引流袋。
这哪里还是那个在江城翻云覆雨、永远优雅从容的顾家掌权者?这只是一个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的脆弱生命。
黎舟的视线模糊了。
父亲冰冷的墓碑,顾予骁在雨夜中那句“夜枭还在”,仓库爆炸时冲天而起的烈焰,以及顾予骁在废墟下摊开染血手掌的瞬间……无数画面在他眼前疯狂闪回、重叠。
悔恨、愤怒、恐惧、还有一种锥心刺骨的无力感,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只能像个废物一样站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恨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更敏锐,没有发现那陷阱的气息。父亲的血仇未报,如今又将顾予骁拖入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老板的命,很硬。”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黎舟猛地回神,用力眨掉眼中的水汽。阿诚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悄无声息,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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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顾予骁最忠诚的护卫,此刻脸上也带着明显的疲惫和凝重,但眼神依旧沉稳如磐石。
他换下了染血的衣物,穿着一身深色的便装,手臂上也缠着绷带。
“医生说,老板的求生意志…非常强。”阿诚的目光也透过玻璃,落在顾予骁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他在爆炸中心被波及,还能护住要害,撑到我们找到他…这本身就是个奇迹。他不会就这么倒下的。黎先生,您得稳住。”
黎舟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入肺腑,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他点了点头,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情绪。
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顾予骁在用命搏一个线索,他不能辜负。
“现场…还发现什么?”黎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