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血色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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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的嘴唇已经干裂得出血,眼窝深陷,原本整齐的短发黏在额头上,露出鬓角新添的白发。

  树林深处传来猫头鹰的啼叫,"咕咕"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冯玉兰站起身,这才发现她们已经走到了一片洼地,四周是高大的槐树,中间却有棵枯死的老松,树干上有个巨大的树洞,洞口被藤蔓和蛛网遮掩着,乍一看像张长满青苔的嘴。

  "就这儿吧。"

  她自言自语,拖着重伤的张淑敏往树洞挪去。树洞比想象中宽敞,底部铺着不知什么动物的干毛,虽然难闻,却能隔绝地面的湿气。

  冯玉兰小心地把张淑敏安顿在树洞里,解下自己的衬衫垫在她头下,这才发现内衣里的雷管已经硌出了红印。

  "对不起,红姐。"

  她对着虚空低语,摸出藏在袖口的火柴——这是今天早上在红姑家厨房偷拿的,当时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小的火柴会成为她们活下去的希望。

  树洞外,暮色正浓。冯玉兰扒开周围的落叶,露出潮湿的泥土,用渔叉挖了个浅坑。

  她想起张淑敏教过她的野外生存知识:"如果找不到水源,就喝露水。"

  于是她撕下衬衫的袖子,叠成小方巾,踮脚挂在树洞外的枝桠上。

  当第一颗星星爬上天空时,张淑敏突然抽搐起来。冯玉兰扑过去按住她的肩膀,看见婆婆咬着下唇,冷汗像小溪般从鬓角流下,浸透了她垫在下面的衬衫。

  "妈!"她惊慌地喊,伸手去摸张淑敏的额头——烫得惊人,几乎能煮熟鸡蛋。

  伤口的脓血透过临时包扎的布条渗出来,在月光下呈现出恶心的青紫色。

  冯玉兰突然想起刘大夫说过的话:"感染严重的话,得截肢。"

  截肢。这个词像把生锈的刀,在她脑子里来回切割。她颤抖着解开张淑敏的绷带,腐肉的恶臭扑面而来,差点让她呕吐。

  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发黑,蛆虫在缝隙里蠕动,她强忍着恶心,用渔叉尖挑出那些白色的小虫,每挑一条,手就抖一下。

  "小时候...你给我挑过刺。"张淑敏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破砂纸,"五岁那年,我爬树摘槐花,扎了满手刺...你用缝被子的针,一根一根挑出来。"

  冯玉兰愣住了。她从未听过张淑敏提起童年,更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过往。记忆中,婆婆总是严肃的,哪怕在她和张硕婚礼上,也只是淡淡一笑。

  此刻在这黑暗的树洞里,往事突然如潮水般漫来——原来她们之间,也曾有过这样温暖的时刻。

  "妈,您还记得?"她轻声问,手里的动作却没停,继续挑着伤口里的腐肉。

  "记得。"张淑敏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你那时总说我是'张老虎',可挑刺的时候...比谁都轻。"

  冯玉兰的鼻子发酸。她想起刚嫁进张家时,张淑敏对她的严苛:碗要洗三遍,被子必须叠成豆腐块,连擦桌子的抹布都要按颜色分类。

  她曾在深夜躲在被子里哭,觉得这个婆婆根本没有心。

  "对不起。"张淑敏突然说,"以前...对你太狠了。"

  冯玉兰的手一抖,渔叉尖划破了自己的虎口。血滴在张淑敏的伤口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树洞顶的蛛网,像是在看某个遥远的回忆。

  "我这辈子...只学会了怎么活下来。"她缓缓说,"你公公走后,厂里的人都想吞掉我们的房子,车间主任每天堵在门口...我抱着张硕,手里攥着把菜刀,坐在门口整整三天三夜。"

  冯玉兰想起那套筒子楼,墙面剥落的绿漆,厨房窗台永远晒着的腌菜。她一直以为那是理所当然的生活,却不知道背后藏着这样的血与泪。

  "所以我告诉自己,软弱就是死。"张淑敏的声音越来越轻,"对张硕狠,对自己狠,对你...也狠。可你知道吗?那天在船上,你说想留下来当正常人...我突然觉得,或许我错了。"

  冯玉兰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砸在张淑敏的手背上。她想说话,却听见树洞外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有人来了。

  冯玉兰猛地扑到张淑敏身上,用身体挡住她。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粗重的喘息,显然追兵已经发现了她们的踪迹。

  她摸到藏在腰间的水果刀,刀柄上还沾着张淑敏的血,冰凉刺骨。

  "听着,"张淑敏突然清醒过来,指尖掐进冯玉兰的手腕,"如果我撑不住...你就用雷管炸断那边的树。"

  她用下巴指了指树洞右侧的老槐树,"树干是空的,炸断后能堵住路口。"

  "别说这种话!"冯玉兰咬牙,"我们都要活着出去!"

  脚步声停在树洞五米外。冯玉兰透过藤蔓的缝隙,看见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手里端着猎枪,正在用手电筒照向四周。

  他的脸上有道刀疤,从眼角一直划到下巴,正是昨天在红姑店里见过的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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