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没有告别的告别

里拿出那包蓝莓味的口香糖，推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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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塑料包装在收银台的灯光下泛着微光，边缘处有个小小的折痕。

  冯玉兰盯着那个折痕，想起上周整理货架时，自己也曾不小心在同一个位置折过一包。

  "不用…..."她的拒绝还没说完，章玄华已经转身。他的卫衣帽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一片柔软的云。

  "提神的。"他的声音从三米外飘来，"比咖啡管用。"

  冯玉兰看着那包口香糖孤零零地躺在收银台上。透过塑料包装，她能看见里面淡紫色的颗粒，像是一粒粒小小的星球。

  她伸手碰了碰，包装纸发出窸窣的声响，在寂静的超市里格外清晰。

  等她再抬头时，章玄华已经走到超市门口。阳光从自动门的缝隙里漏进来，把他的轮廓描成金色。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她的收银台前，像是某种无声的告别。

  马路对面传来一声拖长的呼喊："章——玄——华——！"尾音在午后三点的阳光里打着转儿，像一颗被抛向空中的石子。

  冯玉兰看见章玄华的肩膀先是一僵，随后放松下来。

  他转身时，卫衣帽子在脖颈处堆起一小撮褶皱，阳光在那片阴影里跳跃。他举起右手挥了挥，手腕上的红绳在阳光下褪成了浅粉色。

  "我走了。"他说这话时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她身后某个货架上。

  冯玉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看见一排排整齐的饮料瓶，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嗯。"她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被超市的背景音乐盖过。

  那首钢琴曲正放到副歌部分，右耳边的音响有些接触不良，偶尔发出细微的电流声。

  章玄华的手搭在自行车把手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冯玉兰注意到他的车铃铛缺了一小块漆，露出底下银色的金属，在阳光下亮得刺眼。

  “你……谢谢你………”

  “下次…………”他截住她的话头，声音像被风吹得有些散了。

  冯玉兰看着他的背影穿过马路。他的步伐比平时快，运动鞋底蹭过柏油路面，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有片梧桐叶被风卷着追在他身后，像只笨拙的蝴蝶。

  马路对面站着三个男生，其中穿红色球衣的正举着杯奶茶朝章玄华摇晃。塑料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滴下来，在阳光下像坠落的钻石。

  章玄华接过奶茶时，红色球衣突然揽住他的肩膀说了句什么，几个人同时笑起来。笑声隔着马路传来，被车流声切得支离破碎。

  冯玉兰攥紧了肩上的外套。棉质布料在掌心渐渐变得潮湿，洗衣液的香气混合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像是晒过太阳的草地，又像是雨后的铁栏杆。

  章玄华在跨上自行车前回头望了一眼。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冯玉兰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举起奶茶杯朝她的方向晃了晃。

  杯底的冰块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即使隔着这么远，她似乎也能听见。

  红灯开始闪烁，冯玉兰转身走向员工通道。背后的阳光依然很好，照在柏油路上泛着油亮的光。

  她数着自己的脚步声，一、二、三——在第四步时，远处传来一阵车铃声，像是一个未完成的句号，悬在午后三点的空气里，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