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熟悉的钢琴声
保姆陈春花站在琴房门外,脚步不自觉地被流淌的琴声吸引。门是半掩着的,她不敢贸然进去,只从缝隙里窥见那少年的背影。
水晶吊灯在意大利卡拉拉云石地板上投下碎钻般的光斑。
夕阳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跳跃,也落在夜清流微微晃动的黑发上,发丝间隐约闪烁着细碎的光晕。
夜清流坐在钢琴前,黑发垂在耳际,校服领口露出一截白皙的颈子。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在琴键上起落时像是一群白鸽在晨光中扑棱翅膀。
琴声流出来,是肖邦的《雨滴前奏曲》,陈春花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她注意到少年的校服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小臂,随着旋律的起伏,肌肉的轮廓若隐若现。
十一年前也是这般光景。那时她才二十七八岁,第一次踏进夜家大门,听见琴声循迹而来,看见个雪团似的小人儿坐在琴凳上,双脚还够不着踏板,悬在半空轻轻晃荡。
六岁的夜清流弹的是《月光奏响曲》第三章,手指头圆润如藕节,在琴键上笨拙地跳跃,每次用力按下琴键时,脸颊都会不自觉地鼓起。
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给他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如今那金边变成了清冷的轮廓。少年肩线已经拉得笔直,后颈的弧度像精心烧制的白瓷,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夜清流弹到中段忽然停住,左手悬在空中顿了顿,修长的手指微微蜷曲,像是在思考什么,又从头开始。
陈春花看见他蹙眉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像两弯小小的月亮,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
夜清流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却又保持着优雅的弧度,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他指尖自然流淌而出。
陈春花恍惚想起那个奶声奶气喊她"花花阿姨"的孩子,如今连呼吸都带着疏离的节奏,胸膛的起伏几乎微不可察。
但钢琴漆面映出他的侧脸依然精致得惊人,鼻梁到下巴的线条,像是有人用狼毫笔蘸着月光勾勒出来的,连下颌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陈春花望着夜清流随呼吸起伏的后背,深蓝制服呢料上浮着细小的金尘,随着肖邦降E大调的涟漪轻轻震颤。
忽然有穿堂风掠过琴谱,十七岁的夜清流伸手按住纸页时,腕表折射的光斑跳上他淡青色的血管——那是时间在他皮肤下埋藏的另一种琴弦。
玻璃窗嗡鸣着接住低音部的震颤,她看见少年脖颈后绒发被汗水浸湿的弧度,像雏鸟新生的羽尖。
当年要抱他上琴凳时,奶香气总会混着樱花香萦满怀抱,如今空气里浮动的却是松木琴蜡与少年人特有的、青柠般清冽的汗意。
夜曲最温柔的段落里,他忽然将重心倾向左臂,这个与六岁时如出一辙的小动作,让制服下隐约凸起的肩胛骨成了振翅欲飞的白蝶。
暮色彻底沉入低音谱号时,夜清流左手无名指正悬在降A键上颤抖。
陈春花看见他耳后碎发被空调风掀起,露出耳廓上淡粉色的小疤——那是六岁生日被蛋糕烛火烫出的印记。
此刻那抹淡红正随着渐强的和弦起伏,仿佛暮春最后一片樱花坠入翻涌的海。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夜清流转头看向门口。阳光正好掠过他的眉骨,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浅浅的阴影。
陈春花才发觉他眼尾有一颗泪痣,像不小心溅上的墨点,为他清冷的面容平添了几分生动。
十七岁的少年就这样望着她,眼神清透如初冬的晨雾,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光点,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轻轻闪烁。
他的唇色很淡,微微抿着,嘴角有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小涡,像是欲言又止。
最后一个和弦的余韵仍在空气中震颤,夜清流的手指悬停在琴键上方,像一只白蝶短暂停驻。
他的腕骨微微凸起,汗珠顺着淡青色的血管滑落,在黄昏的光线里凝成一颗琥珀。
"陈阿姨。"
夜清流的声音很轻,却像一粒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琴房的寂静里荡开涟漪。
陈春花恍惚了一瞬,仿佛看见十年前那个踮着脚够琴键的小男孩,奶声奶气地喊她"陈阿咦",发音含糊得像含着一颗糖。
而现在,他的嗓音已经褪去稚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却又在尾音处微微下沉,像是无意识地撒娇。
夜清流侧过脸看她,睫毛在眼睑投下细碎的阴影,空调风掠过时,他耳后那道淡粉色的疤痕若隐若现——六岁那年,生日蜡烛的火苗曾在那里短暂停留,烫出一枚小小的印记。
陈春花还记得他当时没哭,只是睁大眼睛,把脸埋进她的围裙里,闷闷地说:"陈阿姨,蛋糕好香。"
而现在,十七岁的夜清流微微偏头,制服领口松了一颗纽扣,锁骨处还沾着一点琴键的反光。
他伸手拨了拨被汗水浸湿的后颈碎发,指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细微的弧线,像小时候每次练完琴后习惯性地朝她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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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时候,她总会弯腰把他抱下琴凳,而他的小胳膊会环住她的脖子,奶香混着樱花的甜味扑进怀里。
"今天……弹得怎么样?"夜清流问,声音里带着一点罕见的犹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琴盖边缘,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