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逆流的光与污秽的茧

人毛骨悚然的是，他那双原本如同熄灭矿石般的电子眼，此刻，左眼一片死寂的黑暗，右眼却骤然亮起！但那光芒，并非熟悉的、温和稳定的白金或湛蓝，而是一种充满了混乱、暴虐和冰冷杀意的——污秽墨绿！

  “目标锁定：威胁源！清除！清除！”一个毫无感情、冰冷刺骨、带着明显电子杂音的机械合成音，从陈观的面甲下传出！他的右臂，那条扭曲碎裂的残臂，竟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无视物理结构的损毁，强行抬起！断裂的能量导管如同破损的血管般甩动着，渗出暗色的“血液”，那只巨大的金属手掌张开，闪烁着不祥的墨绿电弧，带着毁灭的气息，猛地抓向——正在为艾米处理伤口的林薇！

  “林工小心！”王虎睚眦欲裂，想也不想就扑了过去，用身体狠狠撞向陈观那条抬起的手臂！

  砰！

  一声闷响！王虎感觉自己像撞上了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巨大的力量将他狠狠弹飞，摔在地上，胸口剧痛，差点闭过气去！而陈观的手臂只是微微一顿，轨迹不变，继续抓向林薇！

  “陈观！你他妈醒醒！那是林薇！是艾米！”赵磐目眦欲裂，强忍着右臂的剧痛和麻痹，如同疯虎般再次扑上，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了陈观那条抬起的右臂！他身上的暗紫纹路因为接触陈观装甲上弥漫的污秽能量而再次亮起，带来蚀骨的剧痛，但他死不松手！“看看艾米！看看她！你他妈要杀的是谁？！”

  “威胁…清除…”冰冷的机械音毫无波动。陈观巨大的头颅缓缓转动，那只散发着污秽墨绿的右眼，如同深渊的凝视，扫过被赵磐抱住的右臂，扫过惊恐的林薇，最终，落在了蜷缩在地上、因为剧痛和污染而抽搐昏迷的艾米身上。

  那只墨绿的电子眼，光芒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艾…米…”一个极其沙哑、破碎、仿佛从生锈铁管里挤出来的、带着强烈挣扎和混乱的模糊音节，艰难地、断断续续地从面甲下传出。

  颅冠中央，那灰白的光芒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疯狂地涌动起来！与右眼那污秽的墨绿光芒展开了激烈的、肉眼可见的冲突！灰白的光芒死死压制着墨绿的扩散，试图将其逼退！

  “是艾米！陈观！是艾米在喊疼！她需要你！不是威胁！”林薇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对着陈观嘶声大喊，眼泪夺眶而出，“你答应过要保护她的！你忘了吗？！”

  “保护…艾米…”那破碎的、挣扎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清晰了一丝。陈观抬起的那条右臂，在赵磐的拼死压制下，开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墨绿的电弧和灰白的光芒在他手臂装甲上疯狂地交替闪烁、冲突！

  “对！保护艾米！”赵磐感觉手臂快要被勒断，嘶吼着，“想想你为什么要撑开那个力场！想想是谁在你身边喊冷！是艾米！是她！”

  “铁…叔叔…”地上，昏迷中的艾米仿佛听到了什么，在剧痛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带着无尽委屈和依赖的呓语。

  这句呓语，如同最后一把钥匙！

  嗡——！

  陈观颅冠中央的灰白光芒，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瞬间压倒了右眼的墨绿！那只散发着污秽光芒的右眼，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墨绿的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最终，在灰白光芒的强势冲刷下，墨绿色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

  墨绿褪尽，显露出的，是原本的电子眼结构。但此刻，那只右眼并未恢复熟悉的湛蓝或白金，而是…一片深邃的、仿佛蕴藏着星旋风暴的暗银色！瞳孔深处，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的白金光芒，如同穿透厚重阴云的恒星，顽强地亮起！

  暗银为底，白金为核！

  冰冷，深邃，却又带着一种刚刚从深渊边缘挣脱、斩断枷锁的、令人心悸的锐利与…疲惫。

  “呃…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的金属低吼从陈观喉咙里发出。他那强行抬起、布满墨绿纹路的右臂，如同失去了所有力量支撑，猛地垂落下来，重重砸在地上。庞大的钢铁身躯摇晃了一下，最终没有倒下，而是维持着坐姿，巨大的头颅微微垂下。

  那只新生的、暗银底色中燃烧着白金星璇的右眼，缓缓转动，目光最终定格在蜷缩在地、痛苦抽搐的艾米身上。

  冰冷的金属面甲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只奇异的右眼中，翻涌的暗银星璇深处，那点白金的光芒，无声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如同回应。

  如同…确认。

  风暴并未平息，巢母之喉的暴怒嘶吼，在穹顶之上，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