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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名字全反过来了,而且视野中多了些奇怪的东西。
是穿衣模特,那些塑料人的脸部一般是平滑的塑料,或者是倒模的假脸,但此时此刻,他们的脸全都被椭圆形的小镜子代替,反射着水底的暗光。
“我们再照一次镜子的话,能回到原来的空间吗?”侯志问道。
迟一婉说:“我更想知道,在广场留言的那个人,是不是也经历过这种事情。”
沐朗的想象力更充沛一些,“假如咱们就在镜像空间探索,那岂不是商场之外也任意遨游了?”
林棋冰没空一一回答这三个问题,因为不远处的高端女装店内,两个身穿春季套裙的女模特,忽然动了。
它们顶着两张镜子脸,朝林棋冰等人悄无声息地游来,动作僵硬但轻缓。
但被林棋冰的目光接触到的一瞬间,塑料模特的动作陡然加快,几乎是张牙舞爪地冲他们冲刺。
同一时刻,周围所有镜子脸的模特都动了。
“快跑!”她叫道。
第268章
林棋冰等人当然不可能从商场二楼穿过去。
他们转身回了消防通道空间,搬起站在原地不动的胡九万,这才顺着阴暗的楼梯向上游升。
“要不是咱们在镜像空间内,老舅还在外面, 直接从这商场跑出去就行了。”侯志的声音断断续续。
他们一口气上了两层楼, 在五楼消防通道的口子回到商场, 这一层楼是餐饮区,t 各种牛扒和私房菜店琳琅满目,最重要的是,餐饮区没有那些脸部镜子化的穿衣模特!
“嘘。”林棋冰比了个手势,一行人矮下身,顺着餐厅门口的排号机,在商场主通道内向前。
不远处是一家饮品店, 门口放了个硕大的冰淇淋装饰雕塑,他们像一窝小鸟似的蹲在后面,耳畔水流不断浮动, 是楼下镜子模特们行动的声音。
“咱们该怎么回到原来的空间?”侯志抱着膝盖,他是真的变聪明了,“感觉不把镜子的秘密解开的话,是没法出去的,就像摸鱼大王和绷带人一样。”
摸鱼大王和绷带人。
第一位便利贴撰写者和镜脸模特。
林棋冰警惕地看了一眼钢笔, 这支钢笔的样子也反过来了,原来它的笔尖向左歪,现在则是向右,写出来的字也是反的, 得透过纸背才能勉强看到。
“你们怎么看摸鱼大王的事?假使绷带人和他的生活处境有关,会是怎样的关系?”她问。
迟一婉思忖片刻,“会不会是他……不合群?他太希望别人关注他了, 主动走向他和他交朋友,但结果招惹来了绷带人。”
“怎么可能。”侯志嗤了一声,随即败下阵来对横眉立目的迟一婉告饶,他说道:“用俩字总结摸鱼大王的生活,牛马。牛马不希望被过度关注。”
在这方面,侯志显然比迟一婉有经验得多,他搓了搓下巴,笼统地说道:
“太具体的我说不出来,但摸鱼大王肯定处于一种精神压力之下,这种压力并不剧烈,但绵长地笼罩在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沐朗点了点头,“嗯嗯,给领导当牛做马的工作压力,还有自身不合群的社交压力,以及……”
“以及精神世界无人能理解的孤独感,或者说不安全感。”林棋冰补充。
侯志一拍巴掌,两手即将合拢时,他的动作又慢了下来,不敢发出声音,“所以嘛,他是精神恍惚了。可这么一说的话,怎么感觉又像是精神疾病,臆想症成真?”
“不,我明白了。”迟一婉的声音略带颤抖,“在摸鱼大王的个人视角,他和这个世界是二元对立的。他接近于心理上的胚胎状态或者残疾人状态,孤独、焦虑但又柔弱无助,而这个世界则怪异和畸变,充斥着不安全感。”
林棋冰将手放在迟一婉胳膊上,“继续说下去。”
迟一婉清了清嗓子,通讯器里响起她的低语,“不管是在地铁里闻到臭味也好,身边突然出现绷带人也好,还是那节车厢忽然以他为圆心形成空荡地带,都恰好针对了他的内心。”
“地铁车厢是世界的缩影的话,那么忽然消失的周围乘客,代表他身边没有同类伙伴。而那里只剩他和绷带人——绷带人是取代中年油腻男而来的。他即是他,而绷带人则代表现实。”
林棋冰挑了下眉,平静说道:“那么我有两个问题。绷带人为什么是绷带人,中年油腻男为什么是中年油腻男?”
迟一婉顿了下,似是困惑,眼中转瞬焕发出新的光亮,“绷带人身上缠满绷带,而且在他的世界中无限孳生。绷带意味着束缚和伤病,它的包裹看似能带来安全感,但实则只会让外界觉得很怪异。”
林棋冰轻轻点头,“恰如摸鱼大王的处境。强行涉入一份看似正经的工作,把自己装在正常人模型里,但还是因为长发和生活习惯被视为异类。这是他做给自己的失败的医美手术。”
“那么中年油腻男呢?”侯志问道,旁边的沐朗正在无意识地折叠胡九万的肘关节,像玩一种解压玩具,被侯志拍了一下。
迟一婉越说越有自信,“中年油腻男就是摸鱼大王在步入这种境遇之前,预设自己以后会成为的样子,中规中矩的上班族形象,他不喜欢,但每个人都觉得那才是常态。”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摸鱼大王不愿意变成“正常人”,他崩溃了,同一时刻绷带人登场。
他开始逃,从抱枕、塑像变成气球和面包车以及电塔,拒绝当绷带人,这个过程中,人类的器物化达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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